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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听学堂里的人说，是昨天上午。”
他今天一到学堂，就听好几个人在议论这件事。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苏衡从不同人的口中拼凑出一个比较完整的事件经过。
李二少昨天早上来上学，但又半路返回，不知去了哪里，中午也没回去吃饭。
李府的人开始没在意，晚上人还是没回去，李老爷以为他又在外面鬼混，气得立即派人去寻。
常去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有，后来急了，大半夜把下人都散出去找，一处地方也不放过。
最后，有人在山林边的老屋里发现了李二少和他一个侍从的尸体。
苏衡顺道被科普了那个老屋的事，还有很多李二少做过的恶事。
究竟是意外还是他杀，众说纷纭。但他死亡的时间、地点和死法应该都是真的。
青石这时候缓过来了，接着苏衡的话说：“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欺男霸女，还带随从打死过人，这算是恶有恶报。”
周朗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对于这个人的死，苏衡除了觉得有点突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如果非要说有想法的话，那就是：珍爱生命，远离毒蛇。
青石难得一次得到周朗的认同，大受鼓舞，把自己听到的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一股脑儿全都说了。
“李老爷不相信这是意外，非说有人谋杀他儿子。一大早去官府报案。中午快下学的时候，又听人说衙门查看了尸体和现场，没发现线索。
又有人说看见他早上打赏了一个老乞丐，就有人猜是乞丐骗他去的那个地方。
但那个乞丐为什么呀？就算有仇，他怎么把人骗过去的？骗过去了就刚好有毒蛇？没听说我们这里毒蛇多啊？”
苏衡有些好笑道：“平常怎么没见你脑子转这么快。”
这也许就是点燃八卦之魂的力量吧。
周朗听着这些问题，不动声色继续吃着饭菜，心里冷笑连连。
当然发现不了。
混迹乞丐堆里这么多年，各种消息通过杂七杂八的暗道汇聚流传，周朗知道了许多特别的小玩意儿和有意思的人，就比如有一种药。
那药效用极强，能引来毒蛇，让它发疯地攻击活物，人只要被咬上一口就能一命呜呼。它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药水干了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勘察现场的人再厉害也没有用。
又比如那个老乞丐。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乞丐，而是这里有名的‘跑腿人’，暗地里接过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不知有多少手段、多少副面孔。就算有人要审他，肯定也找不着人。
周朗刚好还知道怎么找他。
若要人帮忙办事，就按规矩晚上接头。若是接，便烧纸为信。也不用担心他把事情透露出去，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谁也不能坏。
这段时间周朗攒下的钱恰巧够他找人帮个小忙，很简单，让‘跑腿人’盯着李二少，在合适的时间，给他指条路就好。
至于那个跟着死了的随从，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就是什么命，只能算他倒霉。
况且，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在他心里起不了一丝波澜，周朗心想，他就是这样阴暗狠毒冷血的人。
而少爷，永远不会知道。
这是他活了十多年锻造的武器。安全时他可以将它暂时藏起，可危险一旦来临，他能立刻带上最毒最狠的刺。他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只能自己用尽手段去达成。
而今，他想要他的少爷开心健康，无忧无虑，他要他的光永远明亮温暖。
李二少的死最终没有查出结果，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被人淡忘。
苏宅又过了一个寻常的白日，晚饭后，苏衡准备去院里转转，消消食，正要出门，却见管家匆匆找来。
一向稳重从容，开口先带三分笑意的吴伯面容严肃：“少爷，杨镖头来了，说有重要的事，现在就要见您。”
“杨镖头？”
“您忘啦，老爷几年前救了一个江湖人，之后他就给咱们送镖。也是，他这些年跟着生意到处跑，您上一次见他时还小，这么多年过去，想不起来了也正常。”
苏衡直觉事情不简单。
前厅，一个长了串脸黑胡，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背着双手站在桌前，见苏衡进门，立刻迎上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苏衡拆开一看，当即了然。
命运的转折点，来了！
信上内容不多，却句句交代得清楚，要他尽快收拾好东西由杨镖头护送去陈国。路引和新的户籍已经齐备，叫他只管放心去。最后叮嘱了一句路上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字里行间满是急迫，显然事情很严重。苏父怕儿子担心或者受牵连，一句解释也不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苏衡不能不问，不管是出于剧情需要，还是作为儿子的关心。
“杨镖头，父亲在都城出了什么事，他现在人在哪里？”
“少爷，苏老爷在都城还有些事要处理，您先过去，他不久就去找您。具体什么事，老爷也没说，只叫我尽快护送您走。”
说着又递过来几张纸和一块金属牌子，苏衡接过一看，是路引和新的身份证明，上面的名字果然写的就是“赵晏”。
青石和管家立刻分头行动起来，一个去收拾东西，一个去叫人。
情势紧急，他们着急赶路，不能多带人。苏衡只打算带一直跟着他的管家和青石，其他人只能就地遣散。
很快，苏宅的人都到齐了。
苏衡给每个人发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说：“感谢各位一年来的辛苦，如今事发突然，只能用这些钱补偿大家，望大家勿怪。今后相逢无期，各位珍重。”
众人捧着一大笔钱，却没人高兴。苏衡是他们遇见的最好的主子了，再也不会遇上第二个，大家都舍不得。
青石很快收拾好行李进来了，聂叔说要给少爷再准备一回马车，便出门去马棚。
周朗一直低着头，不吭声。苏衡觉得自己救了他没多久又丢下他，很不负责任，正要给他道歉，却见他突然抬起头来。
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苏衡，里面盛满浓浓的期望。
他听周朗道：“少爷能带上我吗？我保证不会给少爷拖后腿。”
“对不起，但是不行。”苏衡虽然良心痛但也得说出拒绝的话。他猜路上很可能不太平，不能让更多的人冒险。“我走以后，你可以跟着聂叔，他……”
正说着，却听外面聂叔一声大喝：“什么人？！”
杨镖头和几名男丁立刻跑出去看情况，不料迎面遇上四个黑衣人。剑光兜头而来，几名男丁顷刻间惨叫着倒下，只剩下杨镖头一人周旋。
“叮叮叮”，激烈的剑击声不绝于耳，屋子里的人四散奔逃。
管家和青石护着苏衡往房后跑，周朗跟在他们身后，顺手提起墙边的一把大砍刀。
前面杨镖头仍在激战。他以前也是江湖上的好手，这些年虽隐退却没丢下功夫。
四个黑衣人围攻他一人却一时拿他不下，于是其中两个直接退出，去追杀目标。剩下两个负责纠缠。
他们这次任务的目标是苏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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