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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突然忍不住了，“不是，你说得不对！”
秦恪：“少爷？”
苏衡说出了那天夜里就想说的话：“你不是坏人，小朗，你很好。”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秦恪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好像认为从苏衡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就代表自己被接纳。
苏衡继续说：“‘少爷’也很好，少爷可以对小朗很好。”
秦恪的嘴角微微翘起。
苏衡：“可是，苏衡成了赵晏，周朗成了秦恪，一切就变了。”从没有剧情牵扯的两个人变成了剧情中立场相对的双方。“赵晏不应该对秦恪好，秦恪也不应该喜欢赵晏。”
这前后反转的落差如晴天霹雳，正落在秦恪头上，将他劈得六神无主，眼前发黑。
他之前闯陈国皇宫，取药迷倒少爷，不让他开口说话，就是怕他讨厌他害怕他，赶他走。然而，这次见面，少爷没有避着他，也不怕他，还像以前一样愿意和他一起吃饭下棋，甚至关心他心疼他。
这令秦恪惊喜，也是他今天敢试着开口的勇气。
可苏衡话中一个转折，就让他从云端跌入泥潭。
“不，不是这样的。”秦恪眼前发黑，激动地一手抓住苏衡的衣袖，一手揭下脸上的面具，“少爷，你看，小朗还是小朗，秦恪就是小朗啊！少爷也还是少爷，在我心里是不会变的!”
好像是怕苏衡再次否认，秦恪着急地往下说，“如果少爷还是在意，那么秦恪可以变回周朗的。我可以现在就卸甲归田，当回普普通通的小民，不再是吴国的将军，不再牵扯朝局和战场，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跟着少爷！”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衡，眼里满是期待的光。只要苏衡答应，他能马上说到做到。
以前他绝对不会放弃对事务的把控权的。就像他之前说的，他要把苏衡留在身边，就要掌握天下，让苏衡这个人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他也一直为这个目标在努力。
可是，太难了。他已经跋涉得太久，这十四天的有少爷在身边的满足和安心让他沉溺，舍不得出来。时间过得太快，十五天眨眼就要到头了。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少爷不知何时又要离开。时间每临近一天，他晚上就少睡一点。最近这两天，已经是彻夜难眠了。
他虽说得强硬，不让少爷离开什么的，把他看在眼皮子底下，可他并没有多大的信心真能留住少爷。毕竟，少爷总是能出人意料。
他要尽所有的努力留下少爷。哪怕放弃主动权，哪怕只是暂时的相聚也好。他太舍不得了。就像那颗喝完药后的糖丸，吃过之后，哪里还忍得了满嘴的苦腥。
看着这双发红的眼睛和其中渴望的眼神，苏衡觉得心中剧痛。
秦恪多么骄傲的人啊！曾经聪明伶俐又倔强骄傲得带着些孤僻小孩，如今名震天下手握大权的将军，心里有多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衡克制住要想抱住他的冲动，将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狠心推下，站起身往外走。
秦恪想要跟上，但被苏衡一句“不要跟来”钉在原地。
回到自己的帐篷，苏衡摸上心口，掌下的心脏扑通直跳，每跳一下就将一大股酸苦的血液送往全身，让他喉咙发苦，眼睛泛酸。
909已经哭了一轮又一轮，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问苏衡：【大大，你把那颗丸子打掉了，是改变主意了吗？】
苏衡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计划不变。我只是，打算换一种东西，不用巧克力了。】
巧克力那么甜，就让它一直甜下去吧。
909：【那，宿主原本要问的问题，是不是，不用问了？】
苏衡摇头：【是啊。】
不用他问，那傻孩子已经自己说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秦恪照常派人来请苏衡。苏衡走进营帐的时候，就见秦恪站在桌边等着。
他没带面具，脸上表情在灯火中看得十分清楚。午时的激动消失无踪，嘴角和眉眼带着轻浅的笑意，平和温柔。
这张脸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更迷人，尤其那双眼睛，卧蚕堆出完美的弧度，眼珠里流转着清澈纯粹的亮光。
苏衡恍惚间看见了多年前放风筝时，那个笑着追在自己身边孩子。
“少爷，快坐。”
秦恪的声音将苏衡从记忆中带回。
刚一坐下，苏衡就发现桌边多了一件东西。
“这是？”
“少爷看着是不是很眼熟？”秦恪也看向那东西，为苏衡解开疑惑，“这就是少爷留给我的生辰礼物。”
苏衡：“……那件内衫。”秦恪不会无端将它放在这里，看来是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秦恪道：“对。少爷的礼物，我很喜欢，一直将它穿在身上。它看起来普通，可竟然能抵挡刀剑，之前在战场上要不是它，我免不了受重伤。回来后我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它究竟哪里不同。不知少爷可否为我解惑？”
苏衡知道他说的就是剧情里在那个迷阵中本该受的伤，他当初送这礼物的目的就是帮秦恪避免这次重伤。
原著里，秦恪重伤，吴军大败。苏衡特意分析过战场的局势，即使秦恪不受伤，吴军也会败，顶多就是秦恪能带更多人活着退出城去。却没想到，秦恪不受伤竟然能将这一战的结局逆转得这样彻底。
“既然看不出特别之处，你为什么确定一定是它的缘故，也许是你闪避及时呢？对手刹那间的失神也有可能。”苏衡没法解释，系统和道具的存在是说不出来的。
“这样吗？”秦恪轻声道。
他如何看不出这是苏衡在拒绝解释。
少爷身上总有堪称奇迹的事发生，比如他在那样重的剑伤中活下来、在大夫的死亡宣判中康复、在团团包围的重兵下孤身出现在山谷。虽然他感恩这种神奇不止一次救了少爷的命，但这样的神秘也让他觉得少爷离他十分遥远，像下凡的仙人，没有人能接近，也总有一天要回到天上。
他努力想要多了解一些，靠近他一些，但终归是他妄想了。
端起手边的水壶，给自己茶杯倒满，秦恪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敬少爷一杯，谢谢您的礼物，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一缕酒香飘过鼻尖，苏衡惊讶地微微睁眼：竟然是酒？
他身体前倾，伸长手臂，虚虚盖住秦恪已经送到嘴边的杯口，道：“军中禁酒。”
秦恪一笑：“只这一杯，少爷就让我喝吧。”
明明那一笑很好看，苏衡却从中看出了无尽的苦涩，一颗心仿佛被什么击中，瞬间塌了一块。
苏衡收回手，秦恪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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