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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朗。”在温馨的安宁里，苏衡抬起头。
他早摘了系统的软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窗外明月高悬，月光的清辉透过一层白色的薄薄窗纸，映出他俊秀清丽的面容和如水似波的眸光。
“少爷。”秦恪回应他。
苏衡笑着纠正：“是阿衡。”
阿衡，这两个字，是情浓时苏衡让秦恪唤他的。
他无法向秦恪说明他的来历和经历，可那些已经离他远去的现代生活是他大部分的生命，早已经融入血肉和精神，无法分割。
少爷只是在这里的身份，可是苏衡，是前世和今生，是更完整的。他是少爷，更是苏衡。
如果是在现代遇上小朗，他也一定会爱上他。虽然不能再回去，但他要连着前面所有的生命来爱这里的周朗，交给他全部的自己和爱意。
秦恪抱着苏衡手臂一紧，缓慢珍重地重新开口：“阿衡。”
今晚的一切就像一场过于美好华丽的梦境，他到现在仍然如在云端。这一声“阿衡”，给他的心中添加了些许真实感。
原来不是假的。
苏衡之前说过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小朗很好，秦恪也很好，你没有错，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明白得太晚。”
“小朗，我也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小朗，叫我阿衡。”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颊泛着薄红，眸中润着水光。似乎是为他们错过的时光惋惜，又似乎为两人终于心意相通而激动，有泪水从他的眼尾溢出，停顿在眼角，晶莹的亮光一闪，继而滑过面庞浸入黑色的长发。
秦恪当时听得心尖颤抖，巨大的满足和喜悦盈满胸腔，虔诚地吻向苏衡的眼睛。
那时意乱情迷，这些话说出口也许是一时冲动，可现在，冲动已经过去，少爷还是说要叫‘阿衡’，秦恪今晚一直浮浮沉沉的心才稍微有了着落。
“阿衡。”秦恪又叫了一声。
苏衡原本有话要说，听秦恪叫他就先按下来，“嗯？”
“能不能，再对我说一次‘喜欢’？”他忍不住一遍遍确认。
苏衡凑到他耳边：“苏衡喜欢周朗，不管他是小朗还是秦恪，阿衡都喜欢他，会一直爱他。”
秦恪克制着灵魂的战栗，将人轻轻按在自己胸前，“你可知道，这话一出口，我就真的再也不会放手了。”他心想：天上的谪仙被我拉入凡间，明月就要裹上烟尘。即使他后悔，也再不能离开了。
听他这样说，苏衡鼻尖泛酸。不会放手这句话，秦恪将他带回吴军军营的时候说过一次。
那时候他肯定在想哪怕用上强硬的手段也不会再让自己离开。
秦恪的意志苏衡最清楚，没人能左右得了他。
可他在认为自己要毒杀他的时候没有质问没有软禁，反而主动吞了毒药。他该是多么绝望才这样放弃自己啊！还不忘让人送他回陈国！
现在想起来，苏衡心里既心疼又生气，秦恪怎么能这样任人宰割，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
于是苏衡忍不住埋怨：“你之前为什么要捡起那颗巧克力来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它有问题，”毕竟他当时那样失态，“怎么那么傻！”
他说着有些哽咽，心中的爱怜疼惜展露无遗。
秦恪：“……”明明不是他先动的手，为什么莫名有种理亏的感觉？
他轻轻拍打苏衡的背，“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阿衡别生气。再说，阿衡不是真的害我。”
‘死而复生’后不久，秦恪就想明白了，他这‘死’肯定是少爷有意安排的。知道他不是真要他死，比真的死而复生都让他欣喜。
苏衡较上劲儿了：“可你当时不知道！”
秦恪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无奈一笑道：“当时是不忍阿衡为难。我以为你选定了陈云景，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夹在中间。”
少爷当时将巧克力递给他又打落，分明是心中备受煎熬。既然少爷说赵晏不会喜欢秦恪，那生也无趣，不如成全了他，也算不白费这条命。
苏衡的泪一下流出来。
秦恪为他轻轻擦去眼泪，“别哭，阿衡，我一点儿也不难过，输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苏衡哭出了声，眼泪流得更凶，“你不要这么好啊，别这么好……”你这么好，教我怎么能面对结局啊！
秦恪手足无措：“我我，我没有那么好！我吃那药之前险些就要把你绑起来关进黑屋子里了！”
这说的是实话。他本是偏执狠戾之人，哪里能这样乖乖就放手。
意识到那糖丸有问题的一瞬间，他满脑子都是把那人关起来，让他永不见天日，眼里只有自己。
可这样的想法根本无法安抚半分心中的痛苦，他要用更狠绝的手段来报复，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还能把那人怎么办。
审讯犯人他驾轻就熟，一套套刑罚信手拈来。可要是把受刑架上的人换成苏衡，他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当初少爷胳膊上被绳子勒出的几道红痕外加掌心一道刀伤就让他心疼得要命，气得换了吴国的下一任皇帝。
就这，他还想如何报复他？
终究是舍不得，在脑子里疯狂半晌，最终也只能苦笑一声，仰头吃了糖丸。
“你就该这么办！”苏衡哭着道。
“好好好，下次听阿衡的。”秦恪笑着哄他。
“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了！”苏衡已经泣不成声，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对，不起，小朗，对不起。”
秦恪捧着起他的脸，一遍遍帮他擦眼泪，“阿衡肯定有苦衷的，不是阿衡的错。”
苏衡点头，“我是有，苦衷，可是，我说，不出口。对不起！”他真的非常想把一切都告诉秦恪，所有的一切，立刻告诉他。
但是，他之前试过，任何有关系统、剧情、任务的词他一个都说不出来。
909告诉他这是系统规则对宿主的控制，无法打破的。
苏衡在心里憋得难受，感觉心都要炸掉，却毫无办法。
他知道自己哭的时间不短了，害得秦恪一直要哄他。可他就是停不下来，真的控制不住，直到最后哭得累到睡着。
陷入睡梦前的最后一眼，苏衡在朦胧中看见窗外夜的漆黑已经褪了颜色，变成大片的苍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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