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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安直到坐上了马车,方才意识到自己竟出了侯府。
从来到京城的那天起,李安安就没迈出过侯府的大门,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
“侯爷这是要带妾身去什么地方?”她忍不住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他。
“今日是中秋节,外头举办了灯会,本侯寻思着无事便带你出来看看。”魏崇勋不自然的给她解释。
其实将她带出来游玩,还是管家向他提议的,他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李安安在京城没有相识的人,就是在府里都很少出来闲逛,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刘管家生怕她闷坏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和侯爷说了,这才有了魏崇勋将人带出侯府的举动。
越是靠近热闹的街道越是拥挤,马车自然是无法穿行在闹市,让车夫找了个地方停车,魏崇勋便带着李安安下了马车。
街道上挂满了灯笼,几乎将大半个京城所照亮,街上的商贩们大声吆喝着,一旁走过的行人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
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李安安的小脸上也盈满了笑意。
街边有许多卖各种吃食的小贩,有卖馄饨的,有卖烧饼的等等,其中要数卖糖人的摊子前围的人最多,大部分都是带着孩子的父母,又不是经常如此,今日难得过节,父母亲还是愿意花个几文钱让孩子高兴高兴。
见她一直盯着卖糖人的摊子看,魏崇勋猜测她是想吃这个,于是便率先提议道:“想吃就买一个。”
“嗯。”李安安看着周围的小孩拿着糖人笑得开心雀跃的模样,也有几分意动,见他提议自然是应下了。
老板的动作娴熟流畅,没一会儿就画好了一个惟妙惟肖的糖人,所以没等多久就排到了李安安他们。
“这位夫人想要什么样式的?”见摊前站着的两人容貌气度皆是不凡,摊主笑得极为和善。
“劳烦老板帮我画一只蝴蝶。”李安安将自己想要的图案告诉了摊主,随后又将视线转向魏崇勋道:“老爷您呢?”
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李安安并没有称呼魏崇勋为侯爷,而是唤了他一声老爷。
“这是你们小姑娘才会喜欢的东西,我就不要了。”魏崇勋摇头拒绝了。
连点心他都不喜,更何况是糖人这样甜腻且又粘牙的小吃,他更是不会碰了。
卖糖人的小摊极为简陋,小摊上摆放着一块画板、一把小刀和数根竹筷,旁边是一个熬着糖浆的小炉,里面放了一把小汤勺。摊主将汤勺拿起,里头盛满蜜糖,那蜜糖在灯光照耀下,泛着一丝丝橙中带红的光泽。他抬起手臂,手微微一倾斜,蜜糖便像金色丝带似的流淌而下,上粗下细,均匀流动,宛如沙漏。一起一落,挥洒自如,蜜糖便也乖巧地随着汤勺的轨迹缓缓流下。糖落成画,不一会儿功夫,一只蝴蝶便画好了,蝴蝶的双翅展开,就连翅膀上的花纹也都被画得惟妙惟肖。
摊主拿出一根竹筷,放到蝴蝶的身上轻轻一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画好的蝴蝶递给了李安安。
李安安从摊主的手里接过糖画,一股麦芽糖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虽然有点嘴馋,但是看着这栩栩如生的蝴蝶,她有些舍不得下嘴。
“快吃吧,等下化了就不好了。”见她拿着糖画不舍得吃,魏崇勋出声提醒道。
听他这么说,李安安忍不住在蝴蝶的翅膀上轻轻咬了一小口。刚入口的时候,口感脆生生的,一股香甜味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一起袭来,攻破她的味蕾,占据她的胃,那味道她从未品尝过,难以用言语形容,仿佛从嘴里甜到心底,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甜蜜的。
看着她吃得香甜,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魏崇勋甚至也升起了想要尝尝的念头,但这念头刚起就被他打消了,这玩意儿他小时候也曾尝过,但是隔的时间太过久远,他虽记不起是什么味道,但绝对不是他所喜好的。
一个糖人也就两文钱,随行的小厮给了摊主一块碎银子,摊主接过银子有些为难起来:“这小店不过小本生意,公子给这么多银子,老汉实在找不开。”
“不必找了,这是我家主子赏你的。”小厮得了自家侯爷的授意,和摊主解释道。
“谢谢老爷夫人,多谢二位的赏赐!”听闻是赏给自己的,摊主顿时笑开了花,忙对着魏崇勋和李安安磕头感谢。
别看小厮付的这碎银子只有一两,但是却是他卖上一个月的糖人都不一定能挣到的,虽然他偶尔也会碰到一两个出手阔绰的顾客,但是像魏崇勋这种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的着实少见。
李安安虽然知道侯爷有钱,但是看到他不过买个糖人,随手就给了摊主一两银子,她有些心疼,不过花都花了,她也不好开口。只是一想到这小小的糖人花了那么多银子,她瞬间觉得手里的蝴蝶不香了。
“怎么不吃了?”见她拿着糖画愣神,魏崇勋关心人问道。
“没有啊。”李安安将手中的蝴蝶糖画凑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不让他发现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也听说过那些有钱人家的人出手极为阔绰,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上千两的花销,对于侯爷而言这点小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了解归了解,但是过惯了苦日子子的她一时间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奢侈。
得亏李安安不知道,她每日喝的燕窝一盏就要十两银子,否则她可喝不下。
摊主得了这么多赏赐,高兴的又重新做了几个其他造型的糖人递给李安安。
李安安接过摊主给的糖人,心里终于没那么烦闷了,心想她出来没有带彩珠她们,这些糖人刚好带回去给她们尝尝味道。
除了彩珠外,听风院里又添了两个大丫鬟,分别叫做荷花和牡丹,这两个丫鬟一个沉稳内敛,一个机灵聪慧,是刘管家挑选来伺候李安安的。
虽然荷花和牡丹这两个丫鬟来李安安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既然要把糖人带回去,那自然是不能厚此薄彼,刚好摊主给了她四个糖人,分给彩珠她们一人一个,还剩下一个她可以留着明日再吃。
想到这,李安安心里终于又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不得不说,这摊主的手艺的确精湛。
然而李安安和魏崇勋还没离开糖人摊子,就被一旁小孩子的哭闹声给引起了注意。
只见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抱着母亲的大腿,指着摊主插在架子上的糖人哭嚷着要买,而他的母亲则一脸尴尬的劝着他。
这对母子穿着最普通的布衣,上面还打着补丁,不过显然妇人是个爱干净的,衣服虽破旧,但却很整洁。
不用想也知道,这对母子家境贫寒,所以即使孩子哭闹不止,母亲虽心疼孩子,但也舍不得花二文钱来买一个糖人。
那孩子哭得极为可怜,看得李安安有些心疼不已,自从有了身孕,她就格外喜欢小孩子,也看不得孩子这般难过。
如果是她的孩子,别说是一个糖人了,只要是孩子喜欢,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满足孩子的愿望。
经历了自己小时候的遭遇,李安安自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像小时候的自己那般,她会疼它爱它,不让它经历自己所经历过的痛苦。
李安安甚至有时候会想,自己以后肯定是个溺爱孩子的娘亲,不过好在还有侯爷,侯爷是个严父,有侯爷的教导哪怕孩子不成大才,但也会是个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之人。
不过李安安猜错了,最宠爱孩子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觉得会是个严父的侯爷,而她则被迫扮起了黑脸,对孩子严加管教,生怕孩子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小朋友别难过,姐姐把这个糖人送给你。”李安安忍不住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糖人递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糖人,小男孩止住了哭声,不过他并没有伸手过来拿,而是躲到了母亲身后,有些害怕的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漂亮姐姐。
“姑娘,这、这怎么好意思。”妇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看着有些憔悴,她有些局促的看着面前容貌出众的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面前的两人穿着皆是不俗,一看就是有钱人,何况她还瞧见他们身边还跟了两个随从,料想他们的来历应是不凡。
“我瞧着夫人的孩子可爱,甚是喜欢,便将这个糖人送给他。”李安安柔声解释道。
妇人见李安安声音轻柔,似有一股魔力般让人心安,便放松下来,等她瞧见对方那有些微粗的腰身,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哪怕这位姑娘还处在怀孕初期,但她还是看出了端倪,面前这位姑娘显然是要当娘了,所以看到她小儿子哭闹,便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于是便好心送他们糖人。
“小风,还不快谢谢这位夫人。”妇人将身后的小儿子拉到面前,笑着对他说道。
“谢谢夫人。”原本小风有些害怕陌生人,看到糖人虽然想拿,但却不敢伸手,如今有了他娘亲的话,又见眼前这个漂亮姐姐笑得和善,于是他终于伸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糖人。
“真乖。”李安安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真心夸赞了一句。
那妇人又感谢了两人一番后,才带着孩子离开了。
看着那小男孩牵着娘亲的手蹦蹦跳跳着离开的身影,李安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么高兴?”魏崇勋瞧见她这幅神态,也被她所感染,神色缓和了下来。
“嗯。”李安安点了点头,回答了他的话。
“走吧。”魏崇勋说着,继续朝前方走去。
“去哪儿?”李安安有些好奇,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灯会看了,杂耍也瞧了,原以为侯爷是说要回府,然而瞧着他们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来时的方向。
“去了就知道了。”然而魏崇勋并没有说,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见他不说,李安安也不在多问,反正以侯爷的人品,总不会把她骗去卖了,她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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