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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遭遇两家,前后这么大反差的态度。张夫人心中暗暗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到了第三家,依然是同样的遭遇,虽然借口都不同,但态度是一样的,就是不想与你们家结亲了。
从第三家出来,张夫人说:“回府。”
琴心迟疑着说:“夫人,后面两家不去了?”
“不去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先回府吧。”
明显这是贤妃母子做了手脚,他们明里暗里敲打过这几家,皇子看上的人,谁还敢与他们争?那不是找死吗?
好阴毒的心,居然这样断我们的后路?张夫人的心隐隐不安起来。贤妃母子明显是要跟他们杠上了,而且,照他们行事的速度,赐婚应该很快下来。
回到府里,张夫人叫来伊诺,摒退下人。告诉了伊诺今天外出的情况。
伊诺心惊,贤妃母子居然做得这么绝,这是非逼着她就范不可。
她握着张夫人的手说:“娘,您放心,女儿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再不行,就是死,也坚决不嫁给赵恒。”这是上一世伊诺活到最后的心里话。
“别说那丧气话,还没到那种地步,既然联姻不行,我们只有招赘了。寻个家世普通的读书人,让他入赘,我伊府护他一世。”
伊诺心中恨恨,自己这一幅好牌,愣是让赵恒给霍霍成了稀烂。自己身世、才情、样貌都有,却要落得招婿的地步。传出去可不得让杜家姐妹笑掉大牙了。
“如果招婿,你愿意吗?”张夫人郑重的盯着伊诺的眼睛。
“愿意吧。”伊诺垂下了眼睑,虽然不愿意,但这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门外传来琴心的声音:“夫人,常老夫人登门求见,正在门口等着。”
京城就一个常老夫人,就是礼部尚书吴昊的母亲,当朝一品诰命夫人。
听闻常老夫人要来,张夫人还是有些意外的。老人家八十多了,平日极少出门,为人低调。就是吴府宴请,老夫人也很少露面。这时候跑她家来干嘛?
这常夫人平时虽然鲜少露面,但威严和地位却是极高的。
张夫人不敢怠慢,让伊诺回自己的院子,自己整了整衣服便赶紧迎出了大门。
快到门口时,张夫人笑着说:“老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常老夫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等在门口,见到张夫人出来,笑着说:“我老婆子不请自来,讨杯茶喝,张夫人可别嫌我烦。”
“呦,那哪敢啊,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常老夫人能来,真是蓬毕生辉,我说今天喜鹊怎么一直叫呢。”
常老夫人当仁不让的被张夫人扶进了厅堂。
喝了几轮茶,聊叙了一会儿闲话后,常夫人说了今天的来意,:“老身前来忉扰,是因受人所托,前来向府上千金说亲。”
“不知老夫人为哪家公子说亲。”张夫人内心疑惑,自己今天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大家对他们伊家是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有人不怕死的前来说亲?能请动常老夫人的也不会是寻常人家。
“大将军魏汝林之子,现在府军前卫任镇抚使,名叫魏昶。”
张夫人在脑海里寻找,魏昶,这名字挺熟,在哪里听过?
“张夫人消息这么灵通的人儿,想必是听说过的。近来,皇上有意重用魏家,魏家可是扶摇直上,正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我可是听说好多家达官显贵都想把女儿嫁到魏家呢。”站在常老夫人身后的女人附和着。她是常老夫人的儿媳佟氏,平时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掌着吴府的中馈。
常老夫人显然很满意儿媳的话,继续说道:“如今,魏家愿意与伊家修百年之好,以后两家可真是文韬武略、珠联璧合。”
张夫人这两天经历了好几次的大起大落,每一件事情都出乎她的预料。但细究起贤妃母子的人品,这每件事的发展又都不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魏家的提亲。
魏家为什么会来提亲呢?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其实魏家之所以会去提亲,因为前一天魏昶碰到件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三皇子。之前是有心没胆,这下有了这个契机,就可顺势而为。
三月十八日傍晚,到了下值的时间,魏昶整理了一下面前的卷宗,交给衙役。
周润来到魏昶案前,“魏大人,我有一个案子急着审理,无奈家有急事,已向唐大人告了假,还得麻烦魏大人帮我关照关照。
魏昶不假思索:“好说。明天你让人把卷宗放到我案头。”
周润眉开眼笑,连连拱说:“多谢魏大人,您真是爽快人,这么多同僚,我最喜欢的就是您了。”
魏昶嗤笑,“少拍马屁,你媳妇儿又回娘家了?”
周润立即正色道:“那婆娘回娘家,能劳动爷告假回去接她?爷是真有要事在身。”
遂附在魏昶耳边说:“我要带我那表弟出京避两天。”
“你表弟犯什么事了?”
周润左右看看,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便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一屁股坐在魏昶案前,顷身离近魏昶,低声说:“其实是三皇子想娶伊府的大小姐,奈何好象伊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那三皇子便想强来。我姨母拗不过我表弟纠缠,前儿找人去伊府提了亲。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三皇子耳中,他竟然找人暗中告诫了我姨父,让他别再跟伊家有纠缠。我姨父怕我那表弟知道这事要去伊府闹。让我把他送到外地去。我姨父只说,过了这几天,等事情定下来就好了。”
魏昶出了府衙,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卢府。
卢庆也刚下值回到家。看到魏昶过来了,便要拉着他下棋。魏昶哪有这心思,便说找姑母有事。
到了花厅,魏夫人佯装生气:“我还当你烦我给你相亲,再也不来我家了。”
魏昶面上微红,“我哪里是不愿意相亲,今天来就是求姑母帮我去说亲的。”
魏夫人刚一口茶喝到嘴里,被呛的不轻。
自魏汝林父子回京后,魏汝林就把魏昶的婚事交给了她这个姐姐。
之前说魏汝林对前来拉拢的人油盐不进,唯独是在魏昶的婚事上松了口的。人家想要与魏家说亲,魏汝林也都全部交由自己的姐姐魏夫人在打理。
她前后见了不少的贵女,其中有几位家世不错、温婉贤惠的小姐,她特别满意。跑去与魏昶说,魏昶跑得头也不回。这段时间更是连她的家门都不登了。
她只当这孩子对男女之事尚未开窍。之前弟妹还在世的时候,将他们他们父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自从弟妹去世,弟弟对家事是一窍不通,便把孩子托付给了她这个姐姐。过了两年,魏昶长到十四岁,就跟着他父亲去了军营。
魏昶渐渐长大,婚事没有母亲帮忙操持,父亲又是个心大的。长成后又一直呆在军营,身边来来去去的全是男人。对男女之事未开窍也是自然。
婚事急也急不来,她只能慢慢周旋。上月她千挑万选的找了娇俏的丫鬟送到了魏府,不出一个月,居然自己上门要她给说亲。她心中暗暗得意,这傻小子终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端庄的喝了口茶,优雅的清了清嗓子,淡定的说:“说吧,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伊家大小姐。”
“伊家?我没跟你说过呀。”
“不是您之前说的那些。”
“也行,谁让你看上了呢。不过,这事有点难办。伊家门高族望,咱们家太过单薄。不管怎么样,姑母都尽力一试。若是说不成,你也不能怪姑母。谁让你看上的,是这京城顶顶金贵的人儿呢。”
“这是自然。”
“下月我去找张夫人探探口风。”
“姑母,我希望尽快。”
“那这个月月底?我跑一趟伊家。”
“最晚明日。”
魏夫人活了快四十年,第一回听说说亲可以这样的。
她提了一口气,慢慢呼出。孩子还小,不懂这些,她不怪他,慢慢教吧。
“景行啊,说亲不是这样的,我好歹也给人做过几回媒,我来给你讲讲这说亲的流程是什么样的。”
“姑母。”魏昶打断她。
“我都知道,但这回有点特殊,如果明天我们不去说亲,事情可能就朝着其他方向走了,我们一点机会就没有了。”
“您可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也没办法给您解释。但是没有关系。您只需按照我说的去说亲,剩下的事交给我。”
“其实,我也是今天下值后才做的这个决定。我想奋力一博,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就算是失败了,我也认命。如果明天说亲不成,今后我的婚事,全听您安排。”
魏昶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言词恳切又不容拒绝。
魏夫人见他铁了心,便说:“好,姑母都依你。”
魏昶的亲事向来是她的一块心病,弟弟一个大男人又不管这些事。魏家传到这一代,长房一脉就魏昶一个独苗,为魏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就成了顶顶重要的事。他是身负家族延续的重要使命,弟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她来张罗。她必须要让魏昶早日娶妻生子,为魏家延续香火。
魏家姑太太也是拼了全力,在没有提前约请的情况下,楞是把礼部尚书的老母亲常老夫人请了出来,请常老夫人帮魏昶去伊府说亲。
说起来魏家与常老夫人并无多深的交情,只是有一年魏昶的父亲陈汝林救过常老夫人的一个侄儿,这个恩情常老夫人一直记着。魏夫人忝着脸,仗着当年的恩情请常老夫人出面,侄儿难得求她办回事,还是事关魏家香火的大事,她也是尽了全力,希望能一举定下这门亲事。魏夫人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魏家的情况,张夫人当然听伊尹说过。只是魏家突然登门提亲,还是在张夫人的意料之外的。毕竟在这之前,除了两家的孩子见过几面,两家基本没什么交集。
皇上提拔魏家,魏汝林手中又掌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京城的官员闻风而动,多方势力想拉拢魏汝林。无奈这魏汝林是光棍汉子一条,油盐不进,荣华富贵入不了他的眼,金银财宝他不屑一顾,艳姬美妾他根本睬都不睬。妻子死了多年,一个老鳏夫,孤身多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像一个没有缝的鸡蛋,让人无从下手。
伊尹说起这事的时候,十分赞赏魏家父子的军事才能,更佩服魏汝林的风骨。张夫人说,既然那么欣赏他们,不如也去示个好。
伊尹颇为不屑。但转头却说起一件趣事。
那魏汝林虽然又臭又硬,但只有一点魏汝林是松了口的,就是有人要为他儿子说亲,他来者不拒。一个单亲老父亲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成人了,为孩子的亲事也是操碎了心。
伊尹说,那些人眼睛就亮了。联姻是最好的、也是最牢固的结盟,荣华富贵、金银财宝只是一时的利益关系。但是如果联姻,那这同盟就牢不可破了。
张夫人笑他,“可惜你可没那么多女儿。”
伊尹说:“就是有那么多我也不干那事。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当家族联姻的工具,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张夫人笑他是女儿奴。他说:“我伊尹的女儿,一定要嫁这世间最出色的儿郎。”
张夫人深谙世家贵族内宅的阴私,京城这些勋贵人家,文治武功但凡有点出息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便道:“只要对妍妍好,出不出色无所谓。”
伊尹却说:“既要出色,又要对妍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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