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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冷静。不要事情没有办成,我们自己先吵起来了。先说正事。”男人吵架肯定吵不过女人的,杜若渊深谙这个道理。他决定停止这无谓的争吵,转移话题。
“我怎么冷静?是你在怪我不好看。”
“行行行,我错了。喝口茶消消气。”杜若渊说完,端起了面前的杯子递给了自己的夫人。
孙夫人接过喝了三大口,这才把气顺过来。
杜若渊接着说,“清云不行,就清平呀。我杜家的嫡长女总够配得上他了吧?”
“我也做了,清平本来是留着做三皇子妃的,我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带着清平见了魏昶两次,话里话外的明示、暗示,都被他拿话堵回来了。第二次是直接带着清平去了魏夫人家,我的老脸都豁出去了。他们就是不松口,这事你真不能怪我。”
“唉……”杜若渊叹了一口气,肩膀垂下,拍了拍大腿,“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边往厅里走一边说,“吃饭吧。”
作为魏家家主,魏汝林是最后一个知道儿子亲事的。而且给他送的信,也不是告诉他,儿子定亲了。而是让他回去给提亲。魏汝林想着,如果不是需要他这个亲爹去提亲,他大概得等到儿子成亲那天才能得到消息……
亲事已经说好,张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们尽快正式上门提亲,把这个事定下来。魏昶便让人给他父亲送了信,让他告假提前回来。
儿子的信里催得很急,魏汝林只好向兵部——也就是他未来亲家所辖的衙门提交了告假文书。
告假文书自然很快批了下来。
等魏汝林回到魏家,定亲需要的礼都备好了。是他的姐姐魏夫人和魏昶两人准备的。衣服也给他做好了,他平素在军营,盔甲里面穿的都是布衣,舒服。就是不在军营的时候,也穿的是素色棉布道袍。自从夫人去世后,他就很少收拾过自己。
这次魏夫人选了上好的锦缎给他做了几身锦袍,一一给他穿在身上试了,瞬间敛去了身上的肃杀冷硬之气。多了几分儒雅的和煦。
就在常夫人去伊家说亲的第五天。魏汝林带着魏昶再次登门了,二人显然是都精心收拾了一番,魏汝林刮掉了脸上拉碴的胡子,换上了昨天试的那身天青色暗纹直裰。魏昶则穿了一身白色金线织锦圆领袍。更显得他面如冠玉,端的是富家公子风流倜傥的风范。
当二人骑着马,带着数名随从护卫、抬了五抬的礼,一路招摇过市,浩浩荡荡的来到伊府门前时,伊尹带着张夫人、伊崇文、伊宣武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远远的看到他们来了,伊尹笑着迎了上去。二人在官场上并不陌生,这次见面也不算唐突,互相见了礼。魏汝林又引了魏昶来拜见伊尹,魏昶自然对未来的岳父恭敬有加。拜完伊尹,又去拜了张夫人、伊崇文、伊宣武。伊崇文、伊宣武二人又向魏汝林行礼。
客套完毕,伊家一行人把魏汝林父子引进了大门。
街里街坊本就爱打听一些小道消息,这一看是提亲的架式,伊府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一幕,八卦的热情瞬间高涨。恨不得立马告诉身边所有人。
虽然这时伊府的大门已经关了,但伊府门口围的人更多了。人们都在七嘴八舌,互相交换着刚才看到的消息。
伊尹和魏汝林共事多年,之前虽然魏汝林远在西北,但与兵部的军报往来还是很密切的,二人也见过数次,一直是惺惺相惜的情感。这次见面,聊得更是投机。二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公务上。张夫人都插不上话了。
伊崇文、伊宣武兄弟二人不明白父母为什么突然就选了魏昶做女婿,伊崇文之前还是特意给伊诺留意过,就像上次张夫人去的那几家,他都还是比较满意的。家世、人品样样不错。这魏昶……虽然家世差了点,好在人爽快,模样也不差。
伊宣武更是魏昶的小迷弟,他比魏昶还大几个月,人家魏昶已经上阵杀敌好几年,还建功立业了。他只能窝在京城靠着祖荫谋了个兵马司的差事,天天管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从演武大赛之后,他恨不得天天儿跟在魏昶屁股后面。这下他可高兴坏了,魏昶成了他妹夫,他这近水的楼台,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缠着魏昶教他功夫了。
魏昶是来提亲的,自然要先听长辈教诲。他本来是坐得端正,看着父亲和未来岳父攀谈。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一时无暇顾及他。
伊宣武这边耐不住性子,戳了戳魏昶的胳膊,冲他挤挤眼睛,笑得像个傻子,“你啥时候看上我妹的?”
魏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大人们还在旁边坐着呢。
伊崇文瞪了伊宣武一眼,伊宣武连忙把头缩回去了。
伊崇文对魏昶说:“景行,喝茶,这是家父珍藏了好久的黄山云雾,我和仲逊平常也喝不到,今天借你的光,我们都能尝尝。”
魏昶平时对茶没有多少研究,有时差事忙,有口水喝就不错了。但是他也只能端起来喝了口,赞了声不错。
伊崇文继续闲聊,“镇抚司最近忙吗?”
张夫人很郁闷,伊尹和魏汝林聊得火热也就罢了,魏昶和伊崇文、伊宣武三人也聊到飞起,魏昶已经和伊崇文、伊宣武打成一片了,魏昶正在说起他抓飞贼的事,这对年轻男子的吸引力可是致命的,伊崇文听得很专注,伊宣武更是一脸痴迷,恨不得抱着魏昶的大腿。
两边都是嗡嗡的,绕得她脑瓜子疼。
本来是来提亲的,楞是让他们聊成了工作汇报大会,要聊回衙门聊去!
她清了清嗓子。
伊尹立刻会意,换了话题,“小女不才,从小被我们娇惯得厉害,以后还请贤弟多多包涵。若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尽管给我说,我让她娘好好的管教。”
“哪里哪里,令千金能嫁入我魏家,实乃犬子之幸,我魏家之福,我魏家定当举全家之力来善待她。我也会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看待。”
张夫人这才满意的抿了一口茶,说道:“亲家,不知魏家打算把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她希望尽快,前两天手忙脚乱的情形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最好能在重阳节前后把婚事办了。
魏汝林虽然是武将,一向话少,但心思缜密,说话处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
他当然听出了张夫人话里的意思,男方要尊重女方的意见,但婚期这么近,当然是要男方提出来。也是展现了魏家的诚意。
于是他说:“魏家当然是希望婚期越早越好,景行也老大不小了。我们是想定在九月,十月。不知伊家会不会觉得太过仓促?”
张夫人遂答:“虽是仓促了点,但也还准备得及。那不如就等后边钦天监算出来日子,就在九月十月里挑一天。”
再早了就会让人笑话了。
就是还有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紧是紧了点,但到秋天成婚的时候,伊诺已经十六了,也说得过去。
之前没有给她议亲,是因为夫妻两个心疼女儿,想多留她在家两年。现在既然议了亲,就不如从速,免得夜长梦多。
魏汝林一开始听魏昶说要娶伊家的小姐的时候,他是吃了一惊的。后来又听魏昶隐晦说了伊家遇到的情况,也就了然。便也同意了尽快成亲。
魏家又与伊家约了下月换庚帖,待合好八字后,便找钦天监的人算婚期。待婚期选定后再通知伊家。
一切谈妥,婚事算是正式的定了下来。
张夫人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
婚事定下,张夫人就开始给伊诺筹备嫁妆了,好多东西是从伊诺小时候就开始攒了,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不少好东西。只是铺面需要归拢,账目划算清楚,给伊诺的铺面分开记账了。
床和柜子都要现打,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木料是早些年就备下的,上好的黄花梨木,有价无市,并不是想买随时就能买到的,他们这些勋贵人家,都是遇上了质量上乘的,便买了收藏在家中,只要保存妥当,放个十年八年是没有问题的。
张夫人擅长经营,这些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伊诺需要做的,就是绣自己的嫁衣。
上辈子,她是没有机会做这些的。
所以,两世为人,伊诺对这些事情还是颇为生疏的。带着淡淡的羞涩,也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这些闺阁怨念,忧愁暗生的情绪,却带着点小雀跃的复杂情绪。才是即将出阁的少女最美好的体验吧。
伊诺前一世是没有绣嫁衣的,黄花梨的木头也没有给她打床。只皇子府来了一顶轿子把她给抬走了。穗苗,穗心跟着她去了皇子府。
伊家也没有人送她,只伊宣武偷偷的来看了她一眼,塞了个盒子给她。
当时她对这些并不以为意,满心欢喜的奔着真爱去了。
她进了皇子府不久,赵恒便要娶了妻,封了珉王。皇子府也变成了王府。杜清平成了珉王妃,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之后,在珉王府受了气,栽了跟头,才知晓,这世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花前月下。不过是伊家,是父母和兄长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父亲和兄长在朝中纵横捭阖,奋力经营,才撑起了伊家的家业,在这元贞有了一席之地,不受人欺凌。
她才能这般无忧无虑,有无数锦衣华服,珠宝鬟翠,才能受到这么好的教养,才能有一个温馨的家。
四月初的时候,魏夫人上伊家来,两家换了庚帖。找了钦天监的人测算日子。
月底的时候,魏夫人又专程登门,钦天监算了几个日子,九月初七,九月十九,十一月初七。
张夫人便选了九月十九。
婚期定下,眼见也快到端午了。
按礼,端午,魏昶是要带着礼物去岳家的。魏夫人回去了便忙张罗人去准备拜见的礼物。
到了端午这天,魏昶收拾利落,带着姑母给准备的礼物去了伊家,伊家的门房早就熟悉了这位未来的姑爷,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魏昶被直接带到了会客厅,上了茶,伊尹和张夫人也出来了。魏昶俯身下拜,磕了头。
伊尹与他说了会闲话。张夫人说:“本来该留你吃饭的,今儿秦安河有赛龙舟。一大早他们三兄妹就去凑热闹了。我想着你与他们几个素来交好,年轻人爱热闹,不如让你们去外面耍。我们老头子老太婆就不跟着败你们的兴了。”
“我让伯谦在秦安楼定了一桌席面,你们玩儿完就在那儿吃饭。”
魏昶告了辞出来,由伊家家奴引着直奔秦安河而去。
魏昶到的时候,秦安河已是锣鼓喧天,人头攒动。
家奴领着他挤过汹涌的人流,到了岸边,上了一条小船,划了一会儿,停靠在伊家的画舫旁,伊家三兄妹已经站在船头迎接他了。
轻巧的跳上了画舫,分别与伊崇文,伊宣武见了礼。到了伊诺这里,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定了亲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之前见面还好,两人只是相识,心中坦荡并无芥蒂。定了亲,关系一下变了。两人都有点尴尬,伊诺微微红了脸,低头福了一福。魏昶轻咳一声,拱了一下手。
等伊崇文一一为他引荐完毕,魏昶才知道,画舫上的人其实挺多的,上次演武大赛的监赛官陆直,还有上次在演武大赛中表现颇为亮眼的,在赛场与人争吵差点坏了规则的阮凤玲也在,还有两位伊崇文的官场同僚。
他们都知道了,来的这位正是伊崇文未来的妹夫,府军前卫镇抚使魏昶,那位即将要迎娶京城第一贵女的魏家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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