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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提前知道了伊诺要来,魏昶在前一段把住在后院的将官们全部清了出去,另寻住处,在花园的门口设了一个门卡,设了一队人轮流职守,这算是正式当做后院使用了。
到了衙署,魏昶带着伊诺往后院走,三石带着伊诺贴身用物的小包袱,跟在他们后面。后面一个将士一声招呼,立马从里面涌出来一群人,都是一帮瘦瘦高高的糙汉子,脸晒的黝黑。见到魏昶,忙咧嘴夸张的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纷纷躬身抱拳行礼,“参见主帅,见过夫人。”魏昶微微点头。伊诺裣衽行礼:“伊诺见过诸位将军。”
人群中有人打趣,“夫人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乃是倾城美貌。主帅真是好福气。”
“终于知道主帅为什么总是惦念着夫人了。”
“俺要是娶到这样的媳妇儿,才不来当着劳什子兵呢,天天在家陪媳妇儿。”
“去去去,都滚去吃饭,再晚了饭都抢没了。”魏昶开始轰这帮起哄的人群。
“托夫人的福,我等今天都有加餐,吃肉喝酒去喽。”众人笑闹着离开了。
刚好赶上晚饭,魏昶出发前交代了厨房,饭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一到就可以开饭了。三石和星辰等人被领去厢房用饭了。屋里就只魏昶和伊诺两人。魏昶说,“我让三石她们先下去吃饭了,吃完饭再来伺候你。”
“你一路上舟车劳顿,我们也先吃饭吧。”
“好。”
魏昶打开门,饭食陆续的送进来,烤羊肉,炖牛肉,红烧猪肉。全是荤菜,伊诺却阵阵心酸,这应该是他们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应该是为了她来专门做的吧,边关训练作战辛苦,身体消耗大,需要多吃荤菜补充体力。这些应该是他们平时最需要的。
环境艰苦,能有这些已属不易了,更别说有青菜、精致糕点了。伊诺心疼魏昶,平时是得有多辛苦呀。伊诺一路奔波,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胃口本来就不好,这一桌荤菜更是看得她胃口全无。
伊诺的兴致缺缺魏昶看出来了,他解释道,“我中午才得知你是今天到,来不及准备青菜。隔壁县城有一处大沟,地势低,比较荫凉,且接近水源,那里能产蔬菜水果。我早跟他们打过招呼,待你一过来我就派人去买。明天一大早我让人过去买,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吃上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了。”
魏昶握住伊诺的手,“这边着实艰苦,委屈你了。”
伊诺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觉得委屈,只是有些心疼你。”
魏昶咧开一嘴白牙,“我壮实着呢,吃什么都行。我告诉你,今天这桌菜,我能吃八碗米饭,你信不信?”
伊诺被他逗笑了。拿起筷子跟他一起吃了起来。毕竟又累又饿,伊诺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魏昶拉着伊诺在院子里散步,这里确实贫瘠,说是院子,里面却没有树,只有几颗矮矮的长着刺的灌木丛一样的植物。像是新近才修剪了一番,倒是还整齐。
魏昶说:“你这次独自前来,家里人都急坏了。我今天早上收到你父亲送来的八百里加急,问我你是不是过来找我了。我已让人送信回去了。他们应该是在你走后半个月之后才发现你人不在京城的。你说,你挺娇弱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就是想你了,我就是想来找你。“伊诺不想被送回去,只能抱着他的脖子跟他耍赖了。
“不许胡闹,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边关,不说吃住不好,单为你的安全考虑,我也不能让你在这儿呆着。”
“你不是跟皇上夸口说边关固若金汤吗?”伊诺不服气的辩解。
“那也是边关,战事瞬息万变,谁又能说没有万一?”
“我不怕吃苦,不怕危险。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魏昶无奈的叹口气,话题一转,“这馊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伊诺气结,但又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支支吾吾说,“什,什么叫馊主意?这主意不,不挺好的吗?”,说完转头眼睛瞟向别处,不敢看魏昶。
“别胡闹,过两天我让人送你回去。”魏昶的语气不容置疑。
伊诺立马不乐意了,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千里迢迢的赶来,凳子还没坐热,你又让我回去?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就这么被赶回去,还不羞死了。
伊诺气呼呼的跑回了屋,把门关上,一屁股坐到床上。魏昶推开门进来,走到床前站定,沉默半晌,声音低沉的说,“与羌狄一战,势在必行,战事凶险,我也不能保证我能全身而退。如果,如果我真回不去,有了孩子对你也是拖累。我走之前留了和离书给你母亲,若我不幸殒难……,你可再嫁。你家世样貌都好,再嫁一个对你好的人,好好的走下去。你这样美好的人,不应该守着我的牌位凄楚的过下半辈子。”魏昶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拳头上的青筋暴起,天知道他说这番话需要多大的自制力。
伊诺又气又怒,气的是母亲居然把这么大的事瞒着她。怒的是魏昶居然早就存了要与她和离的心。
魏昶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若此战胜利,我平安归来,我向皇上请求调回皇城,天天守在你身边,护你爱你,我们生很多个孩子,看着他们长大。”
此时,衙署前厅正吵吵嚷嚷,众人拦着一个红衣女子,此女名唤常雁南,一身银色铠甲,身披红色披风,头发用红丝带高高束起,飒爽英姿,咄咄逼人。她正要往里冲。被一群将官拦住,大家不停的劝阻,“常将军息怒,这个问题我等就可解决,不必去劳烦主帅。”
“是啊,是啊,主帅正在内院,忙,忙着呢。”
常雁南不信,她出城办差,晚饭前后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经过东门,东门的守门将领换了,这是可大可小的事,要找主帅问明白,守门的人告诉他,主帅中午就出城去了,到天将黑才回来,还带回来一辆马车和一队人马。早上部署的时候,主帅明明说了,他一天都会在城内巡查。什么突发情况,会让主帅只领一骑人马就出了城。东门的守将也换了。她要问个明白。
她感觉今天这帮人脸色都不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蹭的抽出刀:“全都退下,再敢拦我,我的刀可不长眼睛。”
常雁南身手了得,这帮将士大多数都是她的手下败将。被她这一震慑,吓得都不敢阻拦了。常雁南收回刀抬腿往里走。
“常将军。”蒋慎源在后面叫住她。常雁南脚步一顿。
“主帅夫人今天到了,正在后院。主帅下午出城去接她,路过东门,看到东门守将疏忽大意,当值的防备物资人员均不齐,将人绑了打了三十军棍,关起来了。调了别人来守东门。主帅说了,今天下午到晚上,军中大小事务我全权处理,不用回禀他。”
“蒋慎源继续说:“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你了,今天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回家休息了。”
有人上来打圆场,“是啊,常将军,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有人不知死活,“小别胜新婚,主帅与夫人久别,今天晚上哪里有空理你。”引来众人一阵调笑。
“人之常情,常将军,别去讨不自在。”还有人在劝。
众将士都心知肚明,这个常将军的义父镇守在富庶的山西,娇滴滴的大姑娘,能够从军已是不易,更别说来这么荒远的边关,山西是重镇,油水多、环境好,又是在自己义父帐下,更容易立功升迁。为什么跑到这边关?还不是为了他们的主帅。
边关艰苦孤寂,女人难得一见,更何况是一个如花似玉、英姿飒爽的常雁南。常雁南不仅人长得美,身手更是了得。
有的将士爱慕她的容貌,有的将士佩服她的身手。常雁南可以说是这边关将官心目中的女神,个个都争相讨好。可是这位女将军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偏偏天天围着魏昶转,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常雁南是喜欢魏昶。
可是魏昶却对常雁南不理不睬,除了军务议事,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搭理她。按理,一军主帅,是可以随身带小妾,衙署也有单独属于他的房子,但是他却没带。军中也有军妓,有将士们常常光顾。上等将领则是容貌更为出众,身姿更为绰约的上等军妓。
像魏昶这样一军主帅,更有人单独送美人给他。都被魏昶回绝了,他们的主帅一直是独身一人。
之前这些人还一直纳闷,心说主帅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怎么这么久也不找女人。这次见到了伊诺,众人都心服口服,有这么漂亮的夫人,当然看不上外面这些残花败柳。
常雁南这边猛一听魏昶夫人来了,怒火中烧,一刀劈了面前的案几,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发作没有立场。
她早就知道魏昶有夫人,但是远在京城,自然跟她没有关系。她可以天天陪伴在魏昶身边,所谓日久生情,终有一天,魏昶能够看到她的好,能够被她感动。只要他的心里有了她,只要她进了魏家的门,以她的手段和能力,家中的那个夫人迟早得给她让位子。
好不容易才从皇后身边调回了军中,求了义父把她调到魏昶属下,努力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到成果呢,居然被他夫人抢了先。她心里一口闷气不得疏解。
她想,不行,我今晚无论如何要见到主帅。既然他不见,那我就把事情闹大,我看他出不出来。
见她劈了案几,旁边的郑随看不下去了,“常将军,你过分了,大闹衙署,你眼里还有没有蒋副帅?”
常雁南正愁事情闹不大,捡起刚才劈开的半边案几朝郑随扔了过去。郑随挥刀格开,常雁南举起刀朝他面门砍过来,郑随没有想到常雁南动真格的,急忙挥刀格档,但准备不足,被常雁南的力道震得连退好几步。
常雁南趁郑随没有站稳,顺势举刀再劈,郑随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斜刺里窜出一柄剑来,常雁南的这一刀被蒋慎源一剑格开。
蒋慎源收了剑冷脸道:“常雁南,够了,再敢胡来,我要军法处置了。”
常雁南冷笑一声,“那你先打赢我再说。”挥刀直击蒋慎源面门。蒋慎源已然收了剑,没有想到常雁南发起疯来这么不管不顾。仓惶侧身躲开她这一刀。侧身的同时顺势抽出宝剑朝常雁南刺云。这二人武功本就不相上下,一时,刀光剑影,缠斗了起来。
副帅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还打起来了,郑随立马跑到后院门口禀报去了。
魏昶这边正拉着伊诺的手说话,门外有婆子禀报:“启禀爷,外院郑将军禀报,大厅有人斗殴,请主帅去大厅主持大局。”
魏昶不耐烦道,“我早说过,一切由蒋副帅定夺。不用报到我这儿。”
婆子领命去了,外面又恢复了安静。
魏昶继续和伊诺说话,课题还没有打开。又听见婆子在外说,“回禀爷,说是常将军和蒋副帅在衙署打起来了,二人谁也不服谁,没人管得了,也没人拉得开,怕打急眼,出了大事。还劳烦主帅出来看看。”
魏昶无奈,只得对伊诺说,“你先洗漱,我出去看看就回。”说完,就出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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