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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萧景卿眼角眉梢含笑，弯腰攥起冉清瑶手，却听得她“嘶”一声，手中握着的柔荑瑟缩了一下，随即抽回手，双手交握，鹅颈半低。
萧景卿狐疑，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殿内已经备下了晚膳，臣妾都等了圣上好一会儿了。”冉清瑶换上亲昵的表情，转至萧景卿另一侧，挽起萧景卿手：“圣上，快进去用晚膳吧。”
萧景卿眉梢轻挑，眼神随着冉清瑶小巧耳垂下的玉串珠耳铛深了几分，然后移到冉清瑶嘴角边柔婉的笑意上，再然后与随侍在一旁的裴兴眼神接触，裴兴磕碰下上下眼皮，目光凝视到冉清瑶藏起来的左手上。
殿内，如意翡翠汤的香味隐约传来，萧景卿掩饰眼眸中深意，打趣儿道：“你平日不是最讨厌翡翠汤么？怎么今日安排了这样的膳食？时间还来得及，不如换了你平日爱吃的。”
冉清瑶轻笑道：“算了，臣妾今日就打算吃些清淡的，倒是委屈圣上了。乐心，伺候用膳吧。”
一餐饭下来，萧景卿注意到冉清瑶刻意垂下自己左手，偶尔拿上来也是遮遮掩掩的，萧景卿虽有心想要一探究竟，但冉清瑶根本没给他机会，萧景卿渐渐阴沉了脸，联想到了裴兴方才殿外的眼神。
冉清瑶吃下最后一口膳，搁下筷子道：“圣上，臣妾吃完了，先去盥洗。”
“去吧。”萧景卿笑笑，凝视冉清瑶转向后殿的身影，嘴角很快耷拉下来：“裴兴。”
“圣上。”裴兴一直竖着耳朵，当即利落进殿，恭声道。
萧景卿慢慢转动自己手上玉扳指，一双眼眸似鹰一般锁定裴兴：“歆贵嫔这是怎么了？”
裴兴无视环绕在周边的阴冷气息，组织好言语，立马将凤仪宫内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萧景卿，更是将莹昭仪刁难冉清瑶的话一字不落复述给萧景卿听，等裴兴说完，他顿感周身气息更加低了几分，裴兴微微偏一下头去看萧景卿，嘴角微微扬起，脑海中响起冉清瑶说得话。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掂量着说。”
姝妃、皇后，她还动不得，但莹昭仪就不一样了，萧景卿现在对她兴趣正浓，莹昭仪无头苍蝇一般被人当枪使，一头撞向萧景卿心底最柔软的点，岂能饶了她？
冉清瑶闲适的舀起水，轻轻拍打在凝脂如玉的小臂上，身后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乐心喘着粗气，趴到浴桶边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娘娘，圣上撤了莹昭仪的木牙牌，已经让高公公去司寝房了，说是即刻撤了，没有任何旨意，不许司寝房在放到侍寝名单上。”
“哦？”冉清瑶讶然转头，竟然罚得这般重，这是相当于变相的打入冷宫了，不知道此刻莹昭仪的脸色还像在凤仪宫那样笑意满满吗？冉清瑶垂眸一笑，语气中带有一丝慵懒与随意：“这是一辈子也寻不到出路了。她不是说本宫没出路吗？那本宫就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一个昭仪位份也配得上她在圣上多年了。明日，若是莹昭仪来，不许她进来。”
“是，娘娘。那万一是别人替莹昭仪求到娘娘面前呢？娘娘也不见吗？”乐心蹙眉道。
冉清瑶呵呵一笑，空气中多了一丝甜味儿，让人沉溺其中：“莹昭仪就是活生生被人当枪使了，你觉得谁会来给她求情？姝妃吗？”
乐心咬咬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冉清瑶慢悠悠从水里起身，水珠一颗颗滑落她光洁的皮肤，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满室生辉：“只怕眼下莹昭仪已经得了消息，跑去姝妃宫里哭了吧？不用管她们。”
冉清瑶披了月牙白色的软锦浴袍，赤足踩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进了内殿，萧景卿已经洗漱后换了明黄色寝衣，坐在床榻边缘，冲冉清瑶伸出手：“过来。”
“圣上。”冉清瑶捏紧胸前浴袍带子，羞涩得将右手放到萧景卿掌中，却被挥开，冉清瑶笑容一滞，随即勉强换了自己的左手上去，因洗浴时浸泡的久了，好容易涂上膏药愈合的伤疤又裂开，露出里面粉嫩的肉来，展露无遗，萧景卿瞳孔微微放大，那一长条的口子就像有人用细小的刀割在了他心上，萧景卿顿时觉得对莹昭仪的惩罚轻了，心底也对皇后多了几丝厌恶。
萧景卿拿过身旁的膏药，一手拉过冉清瑶，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用指尖沾了一点子卸了手上力道，慢慢涂在伤口四周，刺痛感顿时传来，冉清瑶咬唇动了一下，可怜兮兮跨下脸：“圣上.....”
“别动！”萧景卿眼神犀利，瞬间制止了冉清瑶蠢蠢欲动想要抽回手的心：“这么长的一个口子，你就这样放任不管，是想要留疤吗？”
冉清瑶急忙摇头：“那可不成，臣妾不想的，只是这药实在太疼了，乐心下午给臣妾涂得也没这么疼啊。”
萧景卿满眼专注：“这是朕让高维去勤政殿拿来的，比你那个效果好多了，每日一次，朕已经交代了你的宫女，不出十日，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是，多谢圣上。”冉清瑶秋波漾起，掠过萧景卿认认真真的侧脸，烛火跳动的光影打在他眼角上，萧景卿不自觉偏了偏，露出紧抿的唇，薄似寒霜。
都说嘴唇薄的人冷心冷意，更是无情，冉清瑶心底嗤笑一声，突然想起这句话。
“圣上，今日皇后娘娘罚了臣妾，不过是因莹昭仪多嘴了几句，臣妾也知道，圣上罚了莹昭仪，不过，是不是太重了？”冉清瑶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眼瞧着萧景卿指尖停顿下来，拧紧了膏药盖子，她垂下眼眸：“圣上这几日十次有八次来得昭阳宫，臣妾心中虽欢喜，但也觉得皇后娘娘说得不错，臣妾不该这样霸占着圣上。圣上还是多去去别人宫里吧，不然臣妾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冉清瑶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多了几分落寞与无奈，指尖无意识得掐着手背，多了几个指甲印，她始终低着头，不顾头顶灼热的目光，直到眼前多了一双手，覆盖在她纤细玉指上，冉清瑶眼睫微颤，惶惶仰望。
眼眶内悄然拂上一缕湿意，萧景卿牢牢注视冉清瑶澄澈如水波泛起涟漪的莹莹双眸，他心骤然跳动一下，借着殿内微弱烛火，显露出自己的心疼，萧景卿单手揽过冉清瑶文弱的身躯，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是朕莽撞了，让你承受这一切，但你放心，朕不会让人欺负你。莹昭仪只是个开始。”
在看不见的地方，冉清瑶缓缓勾起唇角，有萧景卿这句话，那有些事，她也能放开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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