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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虽然危险，却也比待在原地等死好得多。
“娘，儿子早被从学中赶出，恐怕此生已是科举无望了。爹和兄长不在了，堂伯......”穆修泽顿了顿，“家中田地也保不住了，穆家屯不是长久的容身之所。”
穆陈氏闻言默默流泪。
“娘，从军是儿唯一的出路。”
穆陈氏抬手抚着穆修泽消瘦的脸庞，双目通红，声音沙哑道：“是娘没用......娘没用......累你至此......”
“娘，这是儿子的决定。”穆修泽跪地上，眼神坚定地看着穆李氏，“儿子要去战场上杀鞑子，告慰父兄的在天之灵。”
一席话说得穆修泽心情激荡，险些自己都要相信了这只是个为父兄报仇的好男儿，不是屁颠屁颠打算去边境安安稳稳种田的少年。
穆陈氏也被自家儿子的大义凛然的话震住了，刚准备用“精忠报国”之类的话语鼓励一番，突然瞄到儿子的小身板，“杀鞑子？”
“然。”
“为你父兄报仇？”
“然。”
穆陈氏迟疑道：“儿啊，咱家的柴刀你能举起来吗？”
“......”
穆修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
好像真举不起来。
母子两个对视，默然不语。
穆修泽原身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农务劳作之类的事情，向来是碰都不碰的。
再加上家中忽逢劫难，缺乏锻炼的身体，冷风一吹，只堪堪撑到了父兄的丧事办完，就在寒夜里一命呜呼了。
从军不是个难事。
只要穆修泽愿意，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从下层阶级往上层阶级爬难于登天，可若是有人愿意反着来，从上层阶级跳到下一层的阶级去，那就没什么难度了。
暂且不论从军后立什么战功，能不能吃穿不愁。
眼下比较难的是，自己这副小身板，怎么经得起边境的摧残。
战场中两军短兵相接，自己估计就是那个移动的人肉靶子，上赶着送人头。
啧啧，穆修泽开始无比怀念上辈子，自己的八块腹肌。
事在人为，穆修泽握紧拳头，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不远的将来把腹肌练回来。
虽然，难度可能不是一般的大。
————
不得不承认，穆修泽对从军还是有畏惧的。
历史记载，朱棣被封在北平之后，就和自己属地的邻居——蒙古骑兵打起了交道。
由于双方住的太近，时不时地就宅基地的划分问题闹点矛盾，谈不拢就打，打服了再谈，遇到打不服的就让朱元璋出兵远征。
而且游牧民族可不像中原人一样擅长耕田，粮食衣服金银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那他们就只能重操旧业去抢劫自己富有的邻居了。
穆修泽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被编入屯种旗军，他是去种田的，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把性命搭进去。
这次谈话过后，穆陈氏对穆修泽的从军决定不再阻拦。对儿媳妇偶然的追问也用只言片语草草打发了。
好在穆许氏也不是个易生是非的人。如今当家的和公公都没了，这个家是婆婆和小叔叔做主，自己有两个女儿，左右也不打算再改嫁，凡事只听婆婆的，总不会有错。
而且，虽说穆修泽表面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但穆许氏隐隐觉得，自从和堂伯前几天的交谈过后，小叔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变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不出穆元孝的预料，没过几天，果然如愿听到了穆修泽找中人卖房卖田的消息。
可还没等穆元孝高兴多久呢，就又听到了一个消息。
穆七郎要弃笔从戎，去塞北之地为父兄报仇！
穆元孝听到这个消息，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这个小子真傻了！
穆七郎要投军的消息，如同一个落入水池的炸弹，把穆家屯连同附近的几个社屯都震得七荤八素。
一时间，无论是田间劳作的农夫还是河边洗衣的妇人都议论纷纷。
“穆家七郎真的要从军？”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不成。”
“你说七郎是不是傻了，就算不能科举也能种田啊，作甚去做那天天打仗的军汉？”
“那也得有田可种。”一个农人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没听说穆元孝做人不地道，趁着堂弟遭逢大难，竟把得侄子家逼得卖房卖田，一丁点家底都不剩。”
“七郎怕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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