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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着可怜又沧桑。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百里？”夏七七轻声问道。
男人微张嘴巴，叹出一口浊气。
“我们是梵都的人，是梵都帝君的手下。”
夏七七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找百里，是梵都帝君要找她回去吗？”
男人迟迟没有说话，洞外风声阵阵。
“姑娘，你能告诉我，你的母亲是谁吗？”
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夏七七顿觉防备。
“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这一句话，让男人顷刻间失落。
“过世了吗？可是她还那么年轻。”男人呢喃道。
这下换夏七七不明白了：“你，认识我娘？”
男人轻笑出声，语气居然极尽温柔：“昂，我认识你娘。”看着夏七七还站在原地，他继续说道，“坐下吧，我也好久没有和别人好好说说话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男人的善意，夏七七安静坐了下来。
男人感慨道：“不愧是她的女儿。”
夏七七其实很少知道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很多只字片语都是从阿景嘴里说出来的。
“我娘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啊？”
男人低着头，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你娘，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的姑娘，是她给了我机会，让我重新开始生活。”
男人开始陷入回忆。
“我第一次看见你娘，我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漂亮的人。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我后来读到这首诗，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你的母亲。”
夏七七借着月光看着男人，那被岁月磋磨过的脸颊，沧桑中带着柔和。
她承认，她的母亲真的是个漂亮，善良的人。
“然后呢...”
“我从记事起，就和一个老人家住在一起，他告诉我，我的父母都去西南边塞了，他们把我托付给了他，让他先照顾我。”
西南边塞...那不是祁不归...
夏七七愣住了，她的脑袋疯狂转动，这样算下来，那就是贤王的时代了。
“老人家每每跟我说，我的父母肯定会回来的，他们去打坏人了。可是我等啊等，等了十几年他们都没有回来。”
夏七七目露心疼，那时候听母亲说，贤王落崖，尸骨无存。
那其他人估计，也难逃一死。
“老人家离世后，为了生存我便出来谋生，我也知道了我的父母是去除亓族了，他们是大英雄。”
“他们是英雄。”夏七七脑海里出现的，是为了抵抗亓族而牺牲的将士们。
他们又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为了国家兴亡，为了百姓安居，他们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换天下一个太平。
“那时候村子很乱，到处都有地痞流氓，无良地主。我小时候就经常挨欺负，哈哈。”
男人轻轻一笑，在夏七七听来，都是悲苦。
“但是我那时候可没认输，我就疯狂找师父练武功，就想打回去。
后来我就遇见了我的师父，他教我练武，教我做人做事，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想打回去，还被我师父训了一顿呢。”
夏七七认认真真地听着男人说他的过往，这一段估计就是男人最幸福的时候了吧。
“我师父告诉我，练武不是为了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那时候听不懂，只想教训那些人。直到...”
男人声音有些哽咽。
“我以为我练成了，就在我打算偷溜出去，我看见了一个人带着好多人冲了进来，然后把我师父带走了，我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荒地。
带头那个说要让我师父赎罪，我师父说：‘你父亲杀了我的孩子，我杀你的父亲，现如今你要来杀了我，那以后呢？’那个男人根本不听，直接拿刀砍向我师父。
我师父临死前，就说了一句话，我想他应该知道我在的，他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安葬了我的师父，我好像懂了他的话。”
天边月亮渐渐落下，就像一个少年的人生，渐渐失去了身边所有的人。
“我又孤身一人，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生活，我也要成为我父母那样的人，我想和我父母一样，所以我开始准备从村子开始。
一开始我不懂隐藏自己，每当夜晚都带着伤回家，邻居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就成了村子里那种无赖，混混。
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生气，我知道，想成为英雄一定要经历这些，等他们以后就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村子更加祥和。
直到他们联合村长，要把我赶出村子，我才知道，人心难测。他们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他们说‘天天早上不在家，晚上带着一身伤回来，肯定没干好事’
他们说‘这种人留在村子里，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会带来祸患的’
他们说‘赶紧让他走’
我那时候真的很想把村子里那些人全杀了，可是脑海里忽然想起师父的话，我这才真的懂了我师父的话。
我离开了村子，可世道艰难，哪哪都不如意，更何况我这个外乡人，没有一点本钱。
我去武馆，就算我能打赢所有人，他们也因为养不起那么多人而拒绝了我。
我愿意出卖我的力气，可是他们都见我是个外乡人而拒绝我。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留我，我就干了一天，店里丢了一钱银子，店里人都跟掌柜说是我拿的，我又失去了赚钱的机会。
就在我快饿死的时候，我遇到了你娘，她就像会仙术的天上仙子一样，拯救我，救我出了泥潭。
我到死都不会忘记，我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雪胎梅骨，冷韵幽香。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她救了我，救了一个外乡人。她治好了我的病，带着我一起游玩。
我跟她说了我的故事，我想诉说我的故事，我以为她会觉得我幼稚，可是她却说‘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她让我别放弃心中抱负，她可以帮助我。
她问我经历了人生百态，还愿不愿意做心里最初的那个自己。
我看着她那双盈盈秋水似的眼眸，点了点头。
她说她有认识的人在梵都，有只商队往来于梵都和盛国，她问我愿不愿意去。”
夏七七茫然，什么时候母亲有只商队了？
回过神想想，或许是母亲和贤王妃一起干的事情。
这样一想，也是当然。
“我同意了，离别前，她看着我，对我说‘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澜澜’。
我做到了，我如今听命于梵都帝君，我本想回到盛国去找她，告诉她我做到了。
可是她已经...我本想回到盛国查出她的死因，却被帝君安排来找百里。”
天边日出升起，天地间一片光明。
却再也照不亮那颗破碎无望的心。
“找到了！！！就在这里！！”百里忘忧的声音在山崖回旋。
“七七！！？”是祁不归焦急万分的声音。
“你的朋友来了。”男人说完了他的故事，站起身。
“大哥...”夏七七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只能学着旁人喊他。
“我这次没有带回百里，帝君也不会让我活着的。孩子，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谢谢你，让我感觉你的母亲还在。”
说罢，男人往夏七七走去。
“大哥...”夏七七看着男人伸手。
男人想摸摸夏七七的头，忽然身后一道身影往夏七七这边闪来。
“噗。”男人心脏中剑，伸出的手没来得及摸到夏七七的头。
就如同男人没来得及查出她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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