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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腥气扑鼻而来，混合着不少血气与汗味，混杂在一起，令人极其不适。
楚耘皱着眉心，将人上上下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严刑之下，男人早已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较好的肌肤，强打起气力，被镣铐着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
“小、小的名叫李田，是冀州、沧县人。”
若非不是大理寺的官吏费着力气左右架持着他，李田早已扑到了地上去。
在云邑瞪大眼睛，极为希冀的目光下，楚耘肃着脸缓缓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人。
云邑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不耐地冲着手下官吏挥了挥手：“将人带回去仔细关押着。”
扫一眼这阴冷的牢狱，云邑伸了手冲他止了止，快声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与我去前厅，里头还有人候着。”
话未说满，楚耘虽不明其意，却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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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几阶石梯，眼前幽闭昏暗的视线霎时变得开阔了起来，迎面袭来的还有着凛冽的寒风。
看着这天色，云邑叹口气，有意无意地在楚耘的面前发出几声感叹来。
因是冬日，原先一片碧青的草色如今已衰败成枯黄，乍一眼瞧去时只觉死气沉沉，让人也跟着心情沉闷了下来。
只是耳畔边上的那一声声叹息，实在是有些搅乱楚耘的思绪。
无奈，楚耘顿住了步伐：“云大哥若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办事求人，云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迟疑一瞬便笑呵呵地看向楚耘，道：“便是前些时日沐家的孟姨娘来报了趟官。”
原以为是孟从玉，楚耘不虞地扯开唇角：“云大哥若是觉着为难，大可以将这件事告知沐鸿铭。”
沐鸿铭是个聪明人，更何况事到如今还被皇帝蒙在鼓里，将偌大个沐家都尽数倾覆在了皇帝的身上，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姨娘，而选择与楚家撕破脸面。
“不是你那个堂姐，而是原先孟家的一个小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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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就要误会，云邑帮忙先解释一通：“说起来也不是个大事。这孟姨娘的祖上原先是罪奴出身，按照国法五代外便能摘去了这罪奴的官府契文。”
楚耘有些不懂了：“可这些并不应该与大理寺有关才对。”
若他没记错的话——
这该去刑部才是。
闻言，云邑更加地头疼了：“原是无关的，只是这孟姨娘来时带来了沐鸿铭的亲笔信，左右是想趁这机会给你添个堵。”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上，沐鸿铭尚且还能来插上一脚。
“再是御史台近些时日都在忙着宫中事宜，左右不得空闲，我想借着法子见上沐鸿铭也难。”
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为御史之长后仍留台中，因而称其官署为御史台。
而前脚一个刚出的北凉王爷便让御史台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的借口倒是找的无比冠冕堂皇。
倏地，楚耘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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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走了几步发觉楚耘并没跟上后，当下轻咦了声后便侧身朝他瞧了去，出声问道：“怎么了？”
映入眼帘的只有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的雪花，静慢无声。
楚耘只听见他自己开口，一字一句地询问：“沐鸿铭现下正在何处？”
从那一瞬的讶异反应过来后，云邑也不同他故意打含糊，看着他吐出两个字眼来：“皇陵。”
自宫中传旨后，北凉王爷连夜便远赴皇陵，便是连一件能够御寒的外衣都没多带上一件。
“马已经为你备好了，快马加鞭怕是也要有个两个时辰。”
两人面面相觑，面上皆是微愣的神色。
下一瞬，楚耘似有所感般朝后转过头去。
漫天雪地中，身着红衣狐裘的楚嫣正笑盈盈地冲着他弯下了眉眼，如一弯月牙般令人觉着亲和。
发髻上的珠钗流苏随着她行走而来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摇曳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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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
待走进了，楚嫣一瞬不瞬地瞧着他，轻声道。
楚耘沉默一瞬，下意识地将手抬起摊平。
——一枚玉令。
玉令上还沾上了些温度，指腹抹过只觉温润无比。
可勾勒出来的“燕”字却显得格外棱角分明。
“楚家衰败，又没了孟家，怕是早早便想着族长的位子，虽无大碍但我并不想令孟从玉如愿。”
楚嫣笑盈盈地将手收回，怕冷似的赶快将伸出的手再度给塞回了温暖的袖子里去。
“若能顺势将沐鸿铭作为你的跳板，也不算是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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