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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鸿适时地睁开眼睛,穿上衣袍,系上玉带,用一条蓝色缎带简单地束上长发,捧了两把水洗漱之后,拖着一把长剑走出了门,来到了小院。
冷风吹动,夹杂着两片枯黄的竹叶转瞬即至,萧瑟的凉意扑面而来,吹满夜色苍茫的小院。
林惊鸿神色自若,单手抽出剑鞘里锋利的长剑,借着清冷的月光打量起来。
剑长三尺六寸,宽半指,由寒冰玄铁铸造而成。剑身通体幽蓝,镂刻霜花,深蓝色的纹路曲折旋绕,盘延剑身,剑尖细锐锋利,在月色下泛着铮铮寒光,银白色剑柄上,系着一条蓝白相间的剑穗,在秋风的呜咽中随风飘荡。
林惊鸿面色严肃,身形豁然蹿动,长剑在掌心中迅敏如风,随着一道道刺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一片片幽蓝寒芒乍起,并且速度愈来愈快,起初的生疏逐渐消失,磅礴的剑意肆虐而出,隐隐可以听见蜂鸟欢快的叫声,在幽深的竹林中响亮异常。
不多时,天边就亮起了一抹白光,刺破了寂静无声的黑夜。
……
辰时。
叶千逢走在竹林延伸的小径上,皱着眉头,用拳头捶了两下右肩膀,仰头一叹,“真是,就睡了六个小时还落枕了!”
玄元武魂释放,一点点光芒飘散在脖颈上,一股透彻全身的凉意顿时游遍在四肢百骸里,痛感顿消,让他浑身一阵舒服,说不出来的清爽。
“嗤嗤嗤!”
叶千逢一愣,看着眼前的竹屋,轻声走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小院里耍剑的林惊鸿。
林惊鸿一身蓝色衣袍,眉目俊郎,长发飘飘,一手持剑的同时,步伐掠动,剑影划空,伴随响亮的剑吟声传遍四周,不绝如缕。
叶千逢面色一呆,悄悄地推开了竹篱笆门,直勾勾地盯着面色淡漠,一心舞剑的林惊鸿,一言不发。
“嗖。”林惊鸿步伐一顿,反手一握剑柄,手中长剑利落地收回了剑鞘,一转身,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叶千逢,眉头舒展开来,“来了。”
叶千逢愣愣地点点头,快步上前,看着神色淡然的林惊鸿,惊叹不已,“我去,林惊鸿,你!你之前真的没有练过剑吗?这么厉害!”
“没有。”林惊鸿摇摇头,“我八岁习弓,此后十年一心扑在了弓箭上,没有再碰过其他武器。”
“哇塞!”叶千逢惊叹一声,然后看着他手中的长剑,疑惑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练剑了?”
“不练剑,怎么教你?”
林惊鸿看着手中的镂空长剑,轻声一叹,“我之前就说过,要教你习剑,若是我自己都不会舞剑,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小林子……”
叶千逢听罢,神色一喜,心中满满的感动,但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找宗门里的长老,或者是讲师,让他们教我……”
“不行。”林惊鸿淡漠反驳,“君子一诺千金,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之。”
叶千逢一愣,看着林惊鸿不置可否的神色,轻声一笑,“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林惊鸿淡然自若,转过身,坐在了院中的圆面石凳子上。
叶千逢坐在林惊鸿对面,“那,小林子,你什么时候教我练剑啊?”
“不急,待我学有所成,最多一月,就可教你。眼下,我还是教你修习功法比较好。”
“哦,有道理。”叶千逢一愣,掏出来贴身的薄皮书籍,放在了石桌子上。
“昨日回去后你可有看?”林惊鸿取过来一个青色瓷壶,以及两个蓝墨色波纹的茶杯,倒了两杯冒着淡淡热气的清茶,递给了他。
“嗯……那我现在先看看吧!”叶千逢讪讪一笑,拿过来翻了一下金箔页,眼睛快速地瞄了一下首篇的大概讲解,随即低头沉默良久,手指头敲着石桌,面色严肃,一个字不漏地看完了。
这里面,开篇就是老子李耳的一句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句话他明白,意思就是水善于利导万物而不与其相争,处于众人所不愿处的低下处,所以接近道。
所以,北冥诀仅仅只有三层功法:上善篇、若水篇、几道篇。
每一篇后面,都有相对应的心法和口诀,用于平时修习。
林惊鸿看着沉默不语的叶千逢,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北冥诀这个名字,因为出于庄子《逍遥游》里的‘北冥有鲲’,庄子本人又是道家学派,所以,此功法的原理和内容都借鉴了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所著之作,《道德经》。”
“道家向来提倡清静无为,顺应自然,无为而治。因此,由此诞生的北冥诀,它的主要作用在于稳固自身,产生一种由外至内的向心力,觉醒本身原始力量,增进修为,而不是强加于自身之外的一切外物。”
叶千逢一愣,直视林惊鸿的眼睛,随即豁然开朗地一笑:“简单来说,就是这里面只有被动技能,没有主动技能,对不对?
空气里寂静一瞬,鸦雀无声。
“嗯?”林惊鸿显然一怔,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说的这个技能是?”
“啊哈哈,不用管那两个字!”叶千逢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嗯,不错。修习北冥诀,就拿第一篇上善篇来说,习成之后,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加持自身速度,配上修炼的步法,效果更是非同凡响,不可同日而语。”林惊鸿淡淡点头,“根据无为而治的原理,这就是被动化主动,以不变应万变,有了功法威力加持,既可以保守防御,亦可以快速取胜。”
“哇哦!”叶千逢瞪目结舌,不由得满脸激动,“我要学我要学!快点教我,啦啦啦……”
林惊鸿忍俊不禁,“你先把第一篇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告诉我。”
“好!”叶千逢赶紧掏出来小本本,还有笔杆,一脸认真地看了起来。
林惊鸿也没有闲着,摊开一本剑技书卷,全神贯注地盯着看。
“呃,这个,小林子你看这一句话: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叶千逢一愣,指着上善篇心法后的一句话问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圣人自始至终都重视细微的小事,不做什么所谓的大事,所以才能够成就大事。”林惊鸿眼睛一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就是这个道理,明白?”
“我再看看……”
“?G?还有这一句: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意思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可以知细微之理而收显著之效。”林惊鸿摇摇头。
叶千逢一愣,然后豁然开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哈哈,之前有点懵,不过现在懂多了。”
“不急。”
“嗯嗯。”叶千逢赶紧记下了两个关键词,细细地思考起来,直到实在搞不懂才问上一两句。
“咦?小林子,这一句你帮我看一下,就这个,法源之本,修身养性,气于内蕴,大道通灵,归向丹心……我去,这什么鬼!这是谁自创的吧!”叶千逢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也搞不懂,差点要急得抓狂。
这也是他讨厌功法武技的原因,因为看着看着里面总会突然蹦出来一大堆莫名其妙,晦涩难懂的句子!让他看得头都大了,脑细胞要死完,简直要崩溃了都看不懂!
“不急,慢慢来。”林惊鸿给他倒了一杯茶,手指头按着金箔纸,轻声道:“这句话,就要牵扯到后面的心法以及口诀,你先内视丹田,元气内敛,然后你默记下这段心法,心中默念口诀,排除杂念,随着心法的运转,让元气游走全身,慢慢来。”
“我……我试试。”叶千逢神色一震,面色严肃,盘膝而坐,闭紧双眼,全身淡白色的元气游走,逐渐内敛于身。
然后,不到片刻,叶千逢就睁开了眼,无辜地问道:“怎么……内视丹田?”
林惊鸿轻咳一声,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元气缠身,化为一道道细微的光线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你就可以顺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线看到你的下丹田,也就是你的武魂所在处。”
“下丹田?为什么不是上丹田?”叶千逢一愣,继续追问道。
按理来说,上丹田觉醒本命武魂,也应该受到重视才对啊!
“因为下丹田位于肚脐处,也就是身体中央,是全身元气游走的必经之路,通达奇经八脉,也是武魂的栖息地,所以,不论有多少武魂,下丹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明白吗?”
“哦。”
“还有。”林惊鸿神色严肃,手指头指着他的下丹田,“与人对战之时,切忌保护好此处,一旦下丹田被废,就是一个废人了。”
“哦,明白。”叶千逢感激一笑,然后紧闭双眼,修习北冥诀。
林惊鸿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时间飞逝,转眼间到了正午时分。
“嗖!”
叶千逢全身缠绕着淡蓝色的元气,随着他眼睛睁开,全身的元气如同温柔细微的海风,化为一个个淡蓝色的光点,飘散在空气之中。
“哇!我成功了!”叶千逢激动不已,兴奋得跳了起来。
林惊鸿神色一怔,他看得出来,叶千逢不仅初步习成了北冥诀,就连修为也突破到了九级武者。
“恭喜。”林惊鸿看着兴高采烈的叶千逢,缓缓地吐出来两个字。
叶千逢挠挠头,一把抱住林惊鸿,激动不已,“太好了,多亏了你小林子,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林惊鸿身体一颤,“良师益友?”
“对啊。”叶千逢松开手,退后两步,郑重其事地抱拳一笑。
“林师父,请多多指教。”
“呵。”林惊鸿一愣,看着难得一本正经的他,嘴角轻轻一掠,泛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你开心就好。”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
竹篱笆外,一身松绿华袍的田玉芝含笑而立,一身黑色长袍的秦缘目光闪烁,静立在她的身后,看着微笑不语的田玉芝,欲言又止。
“鸿儿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田玉芝缓缓转过身,看着秦缘,笑言:“秦大哥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秦缘沉默良久,看着那边谈笑风生的两人,低声道:“玉芝妹,我想知道,你对叶千逢,是不是心生杀意了?”
一阵“沙沙”的风声吹来,平添了几分萧瑟的凉意。
田玉芝睫毛一闪,面色淡漠,“秦大哥,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和我夫君亲如兄弟,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就是因为了解你,才这样说。”秦缘声音低沉,直视着她,“旁人于你而言,自然是无关紧要,可是你可以为了惊鸿,不择手段。”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会对他心生杀意?”田玉芝面色平淡,眸光闪烁。
“直觉。”秦缘一愣,迟疑道,“很强的直觉。”
“那就是你的凭空想象。”田玉芝一笑,提步上前,显然不想继续逗留此处。
“副宗主。”秦缘背对田玉芝,嗓音清冷,“你可以为了宗门大义生杀予夺,但若是以一己之私草菅人命,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田玉芝脚步一顿,眸光中掠过一丝寒意,绿影摇曳,一晃就消失在了满山翠竹之中。
秦缘沉默良久,身形豁然一动,几个呼吸间也离开了无笙居,身法与当日在百草谷的黑衣人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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