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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破山。
阁楼中,叶千逢面色紧张,使劲儿地搓着手掌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黑色巨蛋上光华流转,一道道细小的裂纹不断蔓延,转眼间整个巨蛋上的裂纹如同蜘蛛网般密集盘延,好像随时会崩裂的炸弹,断断续续,又细微密集的“咔嚓”声如同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一声又一声,狠狠地敲击在叶千逢的心坎上,让他的心脏扑腾乱跳。
叶千逢摸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珠,看了看四周紧闭的门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拿出来贴身的超级留影玉,缓缓启动。
留影玉微微一亮,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在元气的依托下,轻飘飘地飘在了半空中。
这么美好的时刻,一定要记录下来,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生命的诞生呀!叶千逢轻吐一口气,面色红润,紧张又期待地搓着手。
黑色巨蛋上的裂纹斑驳错杂,妖艳华丽的紫黑色光芒越来越亮,随着光芒的绽放,巨蛋在床榻上剧烈地摇晃着,裂纹也在缓缓张裂变大,终于,在叶千逢震惊的注视下,巨蛋顶面的一片裂纹骤然破开,一束阳光刚好落在了上面,照进破裂的蛋壳中。
“哇——哇,哇……”一道响亮清脆的婴儿大哭声从蛋壳里传了出来,充斥着寂静无声的房间。
叶千逢如遭雷劈,紧接着,只见一条婴儿的白皙手臂颤颤巍巍地伸出蛋壳,直接把他吓傻了。
“哇……哇。”婴儿的嚎啕大哭迎面而来,在他的脑海里久久回荡,彻底把他拉回了现实。
蛇,难道不是卵生动物吗?叶千逢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所以,这,到底是卵生动物,还是哺乳动物?
蛋生的哺乳动物?
叶千逢咬着手指头,一时间噤若寒蝉,不知所措。
“哇,哇……”婴儿的手臂暴露在阳光之下,使劲儿地摇晃着,哇哇大哭。
巨蛋上裂纹依旧,蜿蜒密集,如同繁复细密的波纹绸缎。婴儿在蛋壳里剧烈地摆动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始终无法挣破蛋壳,除了蛋壳上的那一个小窟窿,其他裂纹如同沾上了凝固胶水,再也没有继续破裂。
这是,出不来了?
叶千逢看得心急如焚,把刚才脑海里的疑问抛在了脑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其实他是真想直接把蛋壳砸碎,把婴儿直接抱出来,但是他突然想到……小鸡破壳,以及蝴蝶破茧。他不明白蛇蛋是否也是如此,但若是他贸然行事,只怕会造成不见弥补的后果,甚至留下无穷后患!
“哇……”婴儿嚎啕大哭,尖锐悲伤的大哭声穿过蛋壳裂缝,如同一支支带血的利箭,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口上,血肉模糊。
叶千逢看着逐渐无力挣扎的婴儿手臂,一咬牙,搓了搓手心,贴着嘴巴,大呼上两口热气,直到手心发热,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来右手,轻轻地握住了婴儿温热的小手,眼睛紧紧地透过蛋壳裂缝往里面看去,轻声道。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叶千逢手心冒汗,大气也不敢出,紧紧地盯着蛋壳里的婴儿。
“哇……”婴儿哭声一顿,手臂猛烈地摇晃着。蓦然,靠近婴儿手臂的蛋壳处裂纹骤然裂开,露出了婴儿的上半身。
叶千逢瞳孔一缩。婴儿皮肤白皙粉嫩,身形足足比普通婴儿大了一圈,胖胖的,肥嘟嘟的脸蛋,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活生生的一个好奇宝宝。
叶千逢神色一松,惊喜道:“加油啊,小家伙。”
“哇……”婴儿一愣,继续哇哇大哭,挣脱出来的另一个个手臂胡乱摇晃着,黑色巨蛋上的裂纹继续不断裂大,身下的半个蛋壳也应声破裂,露出来了婴儿的全身。
“哇啊……”婴儿挣脱蛋壳束缚,继续大哭起来。
叶千逢眼疾手快,赶紧用被褥裹上,顺便收回了留影玉,才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直勾勾地盯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婴儿,有点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叶千逢一愣,小心翼翼地打开被褥,快速地瞄了一眼,满脸欣慰,“啊!是男孩!”
“哇……”婴儿哇哇大哭。
“嘘,别哭了,乖。”叶千逢头皮发麻,心里五味杂陈,天知道蛋壳里会直接蹦出来一个小孩,他直接懵了。
“砰砰。”
正思忖间,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吓得叶千逢一个激灵,抱着孩子警觉地一骨碌站了起来。
“少爷,我可以进来吗?”春花的甜美欢快的声音响起。
叶千逢心下一惊,抱紧婴儿,沉默两息,开了门闩,退回床榻,低声道:“进来。”
“吱呀。”春花秋月欢快地打开门,随手关上门后,一转身,看见叶千逢怀里的小孩,如遭雷劈。
“咳咳……家中幼弟。”叶千逢脸红得要滴出来血,支支吾吾地说道。
春花秋月满脸震惊,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久久无言。
“不是,你们什么表情?你们快点看一下,他这是怎么了?”叶千逢看着两人奇怪的眼神,面色尴尬,低声佯怒道。
纸包不住火,他想要隐瞒一个婴儿实在是难,更何况他一个人照顾小孩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就让春花秋月知道这件事,也好帮他分担解忧。
“哇……”婴儿大哭一声,小手在他的胸膛前抓过来抓过去……
“呃……这个。”春花脸一红,和同样害羞的秋月对视一眼,委婉地提醒道:“少爷,他可能是……饿了。”
“嗯……”叶千逢一愣,满脸黑线。
“我当然知道他饿了!我是让你们想办法!”叶千逢急得大吼,眼睛喷火。
“少爷,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宗门请一个奶娘。”秋月听着婴儿的大哭声,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出宗?不行!”叶千逢一愣,一口否决,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多一分危险,不论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他。宗门外更是有搜寻游蛇气息的敌人,实在不允许他这样做。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允许下山找一个奶娘!
“对啊,这个方法行不通的。”春花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出声道。
屋子里除了婴儿的大哭声,气氛一片死寂,让人难受得窒息。
“奶粉?这里有没有奶粉?”叶千逢看着沉默的两人,心里一惊,赶紧问道。
“奶粉?”春花秋月面面相觑,默默摇头,“没有听说过。”
“我去!”叶千逢扶额,指着门口,心急如焚,“你们快出去问一下老吴,看他有什么办法?不论如何千万不能空着手回来,速去速回。”
“是!”春花秋月一惊,齐齐应声,夺门欲奔。
“等一下!”叶千逢摆摆手,看着疑惑转过身的两人,眼神一狠,凌厉尖锐,“我要是听见外面传出去一点风声,你们两个就等死吧!”
“是……”春花秋月脸色一白,噤若寒蝉地打了一个冷颤,一溜烟地跑了。
叶千逢全身冒汗,无力地坐在了床榻上,心里七上八下。
“哇……”婴儿继续哭,泪流满面。
叶千逢抓耳挠腮,掏出来贴身锦囊里的一堆物件,束手无策地一件件地拿给他看,“别哭了,你看这个有意思吧,啊哈哈……”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都要被急哭了……
“哇……啊。”婴儿不依不饶地大哭,眼睛移过来移过去,视线停留在一个物件上,随即哭声一顿,伸出来手臂,“哇哇”地大叫着。
“有戏!”
叶千逢眉毛一挑,惊喜交加,看见了小家伙的目标,黑葫芦。
“诺,给你,别哭了。”叶千逢哭笑不得地把黑葫芦塞到了他的小手里。
婴儿双手抱着黑葫芦,小手在葫芦上摸索,然后在叶千逢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拔掉了黑葫芦的葫芦塞……
然后,小手托着黑葫芦,嘴巴对着葫芦口,还没来得及让叶千逢看清里面是什么,小嘴就直觉合上了,也不哭也不闹,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抱着葫芦,咕嘟了起来。
“不是吧!”
叶千逢瞪目结舌,不由得又惊又急,天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之前费了老大的功夫都没用打开葫芦塞,没想到直接被小家伙一手打开了!
正沉思间,叶千逢胸口一凉,他顺手摸去,只见柳雨秋给他的深海珊瑚项链正闪着蓝光,蓝宝石般的晶莹光芒散射开来,一亮一亮,如同一个温柔母亲的亲昵注视。
叶千逢浑身一震,他想起来,在衍水河之时,他就是循着项链的指引,才找到了阴阳鱼守护的黑葫芦。
而眼前的场景,让他醍醐灌顶,小家伙似乎非常需要这个黑葫芦。
这么想来,难道……冥冥之中,柳雨秋在默默地守护她的孩子?还是说他和这个小家伙,缘分深远?
“吱呀……”门开声打断了沉思的叶千逢,他循声看去,只见春花秋月火急火燎地进了房间,打开黄花梨提盒,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糯米粥放在了桌子上。
“少爷,吴老板说他也没有法子,这个是去了糯米的糯米粥,已经煮透了,要不你试一试……”春花放下碗,吹了两口热气,自顾自地说道,随即一转身,不由得大惊失色。
“少爷,你给他,喝的是什么?”秋月也如遭雷劈,大声惊呼道。
“嘘!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吗?!”叶千逢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满脸威胁意味地问道:“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吧!”
“嗯?哦哦。”春花一愣,回过来神,轻声道:“少爷放心,我们行踪隐匿,没有人发现,而且我是乔装打扮过去问得老吴,他没有认出我来,事情也没有泄露。”
“那就好。”叶千逢轻嘘一口气。
“辛苦了。”叶千逢一愣,看着她们,宽慰一笑,“刚才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我就是一时情急,见谅。”
“没有没有。”春花秋月连忙摆摆手,然后对视一眼,幽幽地看着他,异口同声:“毕竟,这种事情,要是我们也会这样……”
“我……你们想多了!”叶千逢脸一红,轻啐一声,“我是那种人吗?!”
春花秋月面面相觑,默默无语。
叶千逢气急,小心翼翼地卷好被褥,把婴儿放在了床榻上,才大松了一口气,端起没有糯米的糯米粥一饮而尽,擦了一把汗。
“少爷,他有名字吗?”春花看着肥嘟嘟的小家伙,轻轻一笑。
“名字……”
叶千逢一愣,心里开始思忖。
自北海来,这里又是北冥宗。出自游蛇一族,柳雨秋和柳肃又希望他一生平安,逍遥快活。所以,这名字,就叫——
北逍游!
叶千逢霍然转身,低头对着咬着黑葫芦的北逍游轻声一笑,“小游,你有名字了,就叫北逍游!”
北逍游抓着黑葫芦的小手一松,小嘴轻轻一动,缓缓松开葫芦,露出来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让他如沐春风。
屋子外面,呼啸的风雪悄然而至,一株腊梅迎风而立,一根根瘦弱的枝干上,点点淡黄色花苞缓缓盛放,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散,在漫天风雪之中回荡,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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