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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程方回想了想道，“莹莹若愿意留下，那便留下，她开心就好。可是我一定要回去的……”
原来是为道别！
梁薇心内亦是一阵失落，便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程方回沉默一阵，突然向她迈了一大步，梁薇促不及防就被他抱在怀中。他道：“我……从一开始，我不该对你心存邪念……果然，这是上天对我惩罚！”
梁薇宽容地道：“你喜欢我，待我好，我很感激你。可是，我喜欢着别人，没有办法回应你，是我对不起你。”
“不，你不懂！可是，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懂！”
梁薇好生糊涂，便问：“程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程方回眼里似有流星划过，刹那的光亮之后，就是深深的黯淡。他轻轻放开她，温柔一笑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愿你和李公子白头偕老……”
梁薇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有密不透风的不安，勉强笑一笑道：“程哥哥，你没事吧？”
程方回一笑道：“我会有什么事？只是看到我喜欢的女孩子将要嫁给他人，有些不高兴罢了……”
听到这话，梁薇稍稍放心了一些。若是因为这样就好了，令程方回伤心是免不了的，不过以他的为人，自然能吸引无数好女子，很快就会把自己忘记。
她于是道：“谢谢你，程哥哥……也祝你……早生贵子……”她知道程方回有两个侍妾，这么说也是在提醒他能好好珍惜她们。
程方回一阵失神，过了一会儿才笑一笑道：“但愿……你去吧，你大约还有许多事吧？”
的确，梁薇要想办法说服梁清思招李为念为附马。她望着程方回，心内仍是阵阵不安，仿佛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似地。她步步后退，不过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这一面，果然是她最后一次见程方回了。
回到皇宫后，梁清思正忙于政事，梁薇不好意思拿自己这点事烦劳他，便什么也没说。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惴惴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听到外面一阵焦急的鸟鸣。
梁薇一听这声音，心里便冒出一个念头：出事了！
她衣服也不及披，跑了出来，只见黑羽雀飞在殿中，宫人还焦急地想赶它走。梁薇忙道：“不许赶它！”
说罢将手一伸，黑羽雀便落了下来。梁薇见它腿上缚着张纸条，手发着颤解了下来。展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程方回不见了踪影，若你知讯息，速回！
梁薇看到这几个字，昨天见到程方回时的不安感全都涌了出来。她不及多想，连忙出宫，去找程方回。她找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昨天与他见面的地方。
风景明媚依旧，却不见程方回的踪影。
还去哪里找呢？
梁薇静下来，细细一想，心道，程哥哥是个妥当的人，又本领高强，不可能是被人捉了去。既然不是这样，那就一定是他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如此说来，他还是为了我而难过吗？
梁薇想来想去，也不觉得程方回对自己用情之深如斯。
梁薇转念又想，就算他对我用情至深，也不是一个沉溺在儿女情长之中，不可自拔的人，又何必如此啊！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她又要再去别处找，黑羽雀追了过来，带来雪桐的话：你到底有没有线索？
梁薇以鸟语回：我昨天和他在梨湖湖畔见过面，他说要回大理，我正在梨湖边寻找。
黑羽雀飞走后，梁薇又在梨湖旁找起来。
梨湖，不知为何，梁薇总觉得程方回若真是想躲起来静一静，一定会选择在这附近。
可是，到底会是哪里？
她想了想，衣袖一振，飞到湖面之上。
湖面一片平静，没有游船，亦没有亭台，哪里藏得住人！她便又来梨湖亭上，仍是空空荡荡。
如此找了一阵，她真好似曹植笔下的洛神——
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尽管如此，仍是不见程方回的踪影。梁薇不得不审视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想了一会儿，她决定将程方回在梨湖湖畔呆过的地方，都走一遍，若实在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寻找。
她还记得第一次和程方回过来，是为了爬山。
想到这里，她便走到山下，顺着从前的路缓缓往山上走。
山上树木参天，他们上次过来时，除了常青的树木，别的树木早已在秋冬的寒风中将满树冠的华丽绿叶褪下，光秃秃的树枝如同满怀渴望的手伸向蓝天。
现在已是春季，春风之中，树枝上一层青色，清新翠嫩，令人一看，便觉心旷神怡。
她来到山顶，前面就是山崖，崖下便是梨湖了。
那里生着一棵杏树，因为山上气候较晚，这棵树还未开花，满树的花苞娇红艳丽，临着这样的山崖，格外有情趣。
树下露出一节白，应该是谁坐在树后，露出的一角白衣。
梁薇心里砰砰一跳，见他果然在这里，心底反而越发不安。
她轻声唤：“程哥哥……你为什么一个在这里，要我们好找？”
程方回不答，梁薇便缓缓走过去一看，果然见程方回靠着杏树坐着，低着头，闭着眼，似乎在沉思什么。
梁薇不敢轻易打扰，便站在那里望下看。山下的梨湖三面环山，蔓延的湖岸几个曲折，波平如镜。
梁薇还记得自己曾站在这里，以手绕着湖水的轮廓跟程方回讲梨湖名字的由来。那时的她，模样多么纯真无邪！
“程哥哥，你现在再看，是不是更觉得这个湖像一只梨？”
程方回依旧不答，梁薇转头，看到头上落了一片枯叶，便笑着蹲下身道：“你看你，想什么呢，头上一片树叶子也不知道！”
她伸手捏下树下，手自他头顶落下，经过他的口鼻处，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梁薇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他胸口亦起伏，竟似是死了一般！
“程哥哥……”梁薇轻声唤着，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抚上他的双肩，只觉他的身体毫无温度。
梁薇触电似地缩回手，怔怔地连声唤：“程哥哥……程哥哥，程哥哥……你醒醒啊，你还在生我的气？你不要这样啊……你抬起头看一看我……”
程方回没有声音，亦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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