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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那脑袋快的人,想的是,会不会这新皇帝也有脑疾,就跟他那先皇兄长一样,平时还好,今天过于高兴,犯病了?又来个傻子皇帝,这可如何是好?
“尔是何人?竟敢闯入大殿!是要行歹不成?左右还不快拿下!”就在众人纳罕之际,突然,就听新皇帝一声大喝,拍座而起,指着大殿门喝道。
百官一听,也无从分辨,还以为真有歹人,这还了得,顿时乱成一锅粥,慌忙躲避一旁。
只有个别反应慢的和心思机敏的,没有动身,左顾右盼,还欲观察真相,到底出了何事。
门口护卫和殿内禁军也瞬间就动了。
只是等护卫们摆好架势,护住连同新皇帝和几个肱骨大臣后,看着乱哄哄的一群大臣们,他们竟完全找不到新皇帝指的是要捉拿何人。
“你们眼瞎吗?就在那柱子……”新皇帝看着护卫们的表现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手指着那根柱子,骂道,然后话声却戛然而止。
“你们看不到他?”只见新皇帝一脸惊骇,手指颤颤巍巍,抖动着指点柱子的方向,“他说……你们看不见……只有……朕能……”
话声断续呜咽,似有一口浓痰呛着,不敢咽也不敢吐,脸上灰白惨败,双眼紧突,五官变形,俨然是骇到极点。
大殿中似有风吹来,百官齐齐打了一个寒颤,抱团的更加紧了。
“陛……下,你没看错吧?”司马越和皇帝被簇拥在一块,由护卫守护着。
他并不是不相信鬼神,但要说真有人能见到,自己还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皇帝,那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很荒谬、不真实。
明明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事情怎么就会突然变成这么样呢?偏偏皇帝还是最特殊的那个……
身处他这个地位,不得不多疑思虑。
但看到皇帝这么信誓旦旦的,还有那脸上毫不作伪的表情……他动摇了,莫名感觉也有点冷,缩了缩肩膀。
“皇叔,你也看不到吗?”司马炽听司马越问话,似乎找到了支柱,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握紧他的手,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那里,你看,一个老者,看着样子还很面善,但他一直盯着我,刚才我还以为看花眼了……他眼光好渗人,就像……像我们打猎时碰到的狼一样。”
“你能听到他说话吗?他嘴唇一直在动,好像在说些什么,忽远忽近,我也听不太清,只听到刚才……”
百官只觉是在听鬼故事,司马越也被皇帝的描述搞得一愣一愣的,手被抓得有些疼,都忘记了甩开。
在座的百官大多都是玄学清谈高手,长生不老、崇鬼之说本就深信不疑,再加上现在有皇帝这个招牌亲自下场,这时是真被皇帝的样子搞害怕了。
也有些人的心里不免想到:登基大典竟被妖祟入侵?亡国之兆吗?难道这司马晋也不长久了?
“你说……你是……”突然,皇帝的声音惶急起来。
“你们,你们,快收拾兵戈,撤出殿门!”百官或害怕或忧虑的心顿时被吸引过来,只见皇帝朝护卫们挥斥道。
“这个……”禁军当值的积弩将军朱诞拿不定主意,迟疑地朝司马越看了看。
司马越这时也顾不得藏拙了,看着皇帝突然又着急起来,也十分好奇又发生了什么突变,直接挥手让朱诞领人下去。
朱诞这才应声带人下去。
殿内没有了兵戈,似乎一下子明亮了不少,少了杀伐之气,凝结的空气也似乎一下子散开,呼吸畅快了许多。
此时,众人目光炯炯,皆聚焦在一个焦点之上。那里,皇帝正做着一副静静聆听的样子。
“司马……懿?”片刻,只听皇帝嘟囔着,反复几遍,接着,就好似回神,大叫出声,“你说你是曾祖他老人家?”
皇帝这一声叫,再耳背的人也能听见。再加上皇帝之前的嘟囔,耳聪目明之人,哪还猜不出这指的是谁。
就是再笨一点的人,也马上被皇帝“曾祖”这个称呼点明。
竟是他!
司马懿!那个曹魏权臣,司马晋这个皇位的奠基者。
在座的百官虽未见过,但哪个没听过司马懿的威名?
司马晋承曹魏而来,虽然是篡夺,但并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流血牺牲,在政治上也完全吸纳了其遗产。
现在能站在这个朝堂之上的,尽皆是那时站于司马氏势力的豪强之后,司马氏也正是借着他们父祖辈的支持,经过两代三人的经营,才能篡夺曹魏果实。
司马懿其人其事,其虽早已过世半个世纪之多,但耳濡目染之下,父祖辈的闲谈之中,无不影响着他们。
现在……
新皇登基,竟见到了“开国皇帝”!
这个消息震得他们心肝直颤。古往今来,从未有之。他们信奉清谈,又崇鬼求长生,可真欲见鬼的,也从未有之!
只有那服用寒食散时,有飘飘欲逢仙乎之感。
他们只觉自己就如那叶公一样,日夜想龙,可真见到龙了,心态跟平时预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继而又想着……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祥瑞还是预警?
有人想到了“八王之乱”,同室操戈,血流成河,该是痛骂不肖子孙吧!
还有,这高祖宣皇帝竟真成了鬼魂,还不避门外日光,这岂不是说……
一时之间,大殿纷纷攘攘,人心各思。
司马越离得最近,看得清楚司马炽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完全不作伪。
太真了!真的让他浑身发寒!
他既害怕,又不想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怕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的举动,都被这祖辈得知,降罚于他。
再看皇帝,他似对这大殿纷纷议论恍如未觉,只是转过头朝向司马越,司马越可以清晰从他眼里看到震惊、不知所措、害怕等等神态。
对视一眼后,司马越沉默并低垂视线。
司马越知道这是向他求助,可他能怎么办?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也没有胆量出头打破这场僵局,向大家宣告“这是妖祟乱我朝堂”。
万一……是真的?
老祖宗“降临”登基仪式。难道是来祝福国祚千秋万代的?是祥瑞?看这江山满目疮痍,兵燹四起,看这子孙同室操戈,血流漂橹,司马越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只能是……
他不敢出这个头,他连宣帝子孙都不是,只是族子,如今却连杀数名其血脉子孙,又窃据权位,心里还欲行其当年事。
他害怕了。
他心里只能隐隐祈祷,皇帝不为鬼魂所乱,年轻气盛,不会当众承认自己无德,致使祖宗蒙羞,降世斥责。
皇帝求助无果,又逡巡百官,百官迎到他的目光,便纷纷避视。
有真不敢的,也有明哲保身不愿?浑水的,也有跃跃欲试,想捞一份功的,但还没想好如何措辞,皇帝“鼓励”的目光便走了,他心气又泄了。
一时,百官恍然觉得,新皇帝怯弱的像只走失又遇风雨的小鹌鹑似的,孤零零的,可怜。
见他几番犹豫,面色接连变换。
最后。
“不肖子孙炽见过高祖皇帝!”只见皇帝朝那柱子方向直挺挺跪拜下去。
百官众都神情凝结。这是彻底承认了?
有的朝官还寻思着看向太傅司马越,但早有反应快的,膝盖容易弯的,于是你快半拍,我慢半拍的,也纷纷朝那柱子跪拜下去。
那看向太傅的,跪拜完再偷眼看去,见太傅也跪倒在皇帝旁,便也彻底舒了心。殊不知,自家太傅心慌着哩。
公开跪拜,这便是承认了!众人,包括司马越心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荒谬感萦绕纠缠。
但表达态度的权利已不掌握在他们手里。
是遗臭万年?还是千古流芳?自己等人只能跟着了。就看到底什么情况吧?
虽然大家一致想到“八王之乱”,但仅仅只是为了斥责不肖子孙,“成仙”了的“开国皇帝”应该不会这么闲。
但不管怎样,这件事在史书上已经要占上位置。新皇帝,还有诸王,已经被预留了“无道无德”席位了。
没人敢再放肆,众人皆将目光投向新皇帝。这时已经管不得敬与不敬,两眼紧盯着。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将新皇帝真正放在心上、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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