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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王嘉辰听到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特鲁苏?”她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似乎又有些熟悉。
“对,就是那个活了2000年的老头。”那个声音又说。
“我不认识他。”王嘉辰说。
“他死了,不过是自杀的。”那人说。
王嘉辰没有说话,她努力想要想起和他有关的事,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王嘉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暂时不会走,不过总有一天会走的。”那人说,“不过我记得我说过,我就是你,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去留。”
“那你能让我看到你的模样吗?”王嘉辰说,“我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那个声音消失了,但王嘉辰知道她并没有离开。
“可以。”过了许久,她说。
王嘉辰眼前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她看到一个人从她那片光明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我,也是你。”那人说着,来到了王嘉辰面前。
王嘉辰看着她,不由地抬起手,朝她脸上抚摸了过去。那个自己并没有抗拒,她的手触摸到了她脸上,但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手依旧冰冷,就像过去的每一个时刻一样。
“我们马上就要前往新世界了。”那人说。
“什么新世界?”王嘉辰问。
“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那里有着在形式上和你们完全不同的生命体。”她说。
“我们?”王嘉辰不解地问。
“对,你。”那人说。
“你刚才说的你们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吗?”王嘉辰问。
“或许有吧,不过我倒是没有见到过。”
王嘉辰有些失落,说到底自己还是独自一人。
“新世界是什么样的?”王嘉辰又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旧世界?”
“我和你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新世界应该很美好吧。”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说漏嘴,忙解释说。
王嘉辰对那里多了很多向往,她开始想象那里的美好。她是那样专注,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她默默呆在那片黑暗中,和以前一样。
其实她没有办法想象那个世界的美好,因为那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了。她忘记了一切,当然也失去了想象力。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思索着那个未知的世界,可除了无尽的黑暗和她刚才看到的那个自己,她无法想象更多的事物。
她开始休息起来,她期待再次见到那个自己。从此以后的梦中,她将无数次梦到她……
“嘉辰!”章树新喊了一声,醒了过来。
他看到特鲁苏坐在自己前方的操作台上,驾驶着飞船。片刻后,她才看清那个人是弗拉迪。
“醒了?”弗拉迪问。
“这是哪儿?”章树新坐了起来,问。
“‘小探号’,我们正在飞向广州星。”弗拉迪说。
“什么?不行,我被感染了,不能离开霍拉星。”章树新有些慌乱。
“你不要着急,根据我初步的检查,你并没有被感染。”兰特站在他旁边,说。
“什么?”章树新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会去黑星附近的太空港,在那里我会再做检查。”兰特说。
章树新冷静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他想起了之前发生在广州星上的事。
“寄生体呢?她是不是离开霍拉星了?”章树新问。
“这几天艾诺正在那里寻找她,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似乎并没有找到。”弗拉迪说。
章树新站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对了,特鲁苏死了。”弗拉迪说。
章树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怀疑地看着弗拉迪,说不出话来。在他印象中,特鲁苏那样强大的人,不该这样草率地死去。
“他是自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弗拉迪说,“不过在他死之前,我收到了他传递给我的信息。”
“什么信息?我的位置?”章树新问。
弗拉迪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你的位置是我自己找到的。”
“那到底是什么?”章树新问。
“你迟早会知道的。”弗拉迪说,“你只要知道是好消息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章树新问。
“王嘉辰让我救你的。”
“嘉辰?”
“对,她在走之前给我传送了消息。”弗拉迪说,“这很有意思,他们两人先后给我传递了消息,而且居然都和你有关。”
章树新回忆着和王嘉辰最后离别时说的话,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
“也是她告诉我你并没有被感染。”弗拉迪说,“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将寄生体投放到你身上,我都怀疑,这个王嘉辰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章树新的大脑一片空白,其实在最近的这些日子里,她并没有感觉到王嘉辰和以前有什么大的区别。虽然被控制的王嘉辰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可她的很多行为又和以前的王嘉辰有着相似的地方。虽然特鲁苏说她一直在模仿王嘉辰,可谁又知道是不是王嘉辰影响了她呢?
章树新宁愿相信是王嘉辰影响了寄生体,也不相信寄生体会放自己一马。
“不过,我总觉得她没那么好心。”弗拉迪说,“我总觉得她不可能放过任何人。”
“我们还是不要去太空港了,我体内一定有寄生体,她一定是希望让我将寄生体带出去。”章树新说。
弗拉迪和兰特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两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兰特对章树新做了详细的检查,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才决定将他带太空港。
“相信我,她很狡猾,不会那么好心的。”章树新说。
“可是……”
“不要让我成为罪人,弗拉迪指挥官,将我丢出去吧,就现在。”弗拉迪还想说什么,却被章树新打断了。
弗拉迪没想到章树新会这样说,虽然他不可能将章树新丢出去,但他明白自己确实有些草率了。
“去矿区吧,反正我们得去那里。”兰特说。
弗拉迪想了想,转换了方向,朝罗斯特帝国南境飞去。
虽然弗拉迪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但他和兰特似乎被章树新的情绪感染了,两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你还有什么要告诫我们的?”他们问。
“你们两人也不安全了,包括‘小探’,”章树新说,“我对特鲁苏的研究也了解一下,你们身上穿的防护服没有太大的用处,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你的说法很夸张。”兰特说,“如果那些寄生体在你体内的话,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特鲁苏说那些寄生体本就非常小,很难被观察到。”章树新说,“而且即便你真的可以看到他们,他们也有办法不让你看到。”
“什么办法?他们是没有智慧的。”兰特说。
“你们还记得特鲁苏的皮米级机器人吗?”章树新叹了口气,说,“我们当时并没有在王嘉辰体内发现那些机器人,可那些机器人已经存在了不是吗?”
他的话让弗拉迪想起了一年前的往事,后来他也曾思考过那个问题。那些皮米级机器人极有可能并没有进入王嘉辰体内,至少在他们做检查的时候,那些机器人是躲藏在其他地方的,比如王嘉辰的衣服,眉毛,甚至是远离王嘉辰的,也就是说它们可能根本不在她身上……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弗拉迪说。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章树新看着弗拉迪,“至少你想着将我救出来,这让我很感动。”
“你不必感动,如果真的因为我的问题给迪兰达带来一场灾难的话,我只能以死谢罪了。”弗拉迪叹息着说。
他的话让章树新想起特鲁苏来,虽然他死时自己不在身边,但仔细想来,他的死也许也是一种谢罪吧。虽然章树新和特鲁苏交情并不深,但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感受到了特鲁苏内心时刻折磨他的压力。
他总觉得霍拉星被感染是他的责任,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章树新有些后悔起来,其实他应该在特鲁苏活着的时候对他说一些什么的。
霍拉星的被占领完全是萨达斯的过错,那个不负责任只看重自己的利益的人,也根本不配担任罗斯特帝国的领袖,即使他死在这次灾难中,也不足以赎罪……
“萨达斯现在在哪儿?”章树新想起了那个领袖来。
“死了,死在太空港里了。”弗拉迪淡淡地说。
直到这时,章树新才知道特鲁苏死亡的原因了,他为他感到不值得。如果自己是特鲁苏的话,一定不会那么愧疚吧。
弗拉迪告诉他,虽然艾诺占领了莫拉尼星系,但他并没有进入霍拉星,在布置好防御后,他就离开了那里,回到东境去了。而此时的他和弗拉迪一样,成为了罗斯特帝国其他势力的眼中钉。
“我们原以为那个强大到不可抗拒的敌人会永远站在高山之巅和我们作对,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有一天会他会轰然倒地。”弗拉迪说,“这个世界令人畏惧的向来只有自己,真正的危机总是来自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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