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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章树新找到了他。
“再见了，朋友。”弗拉迪说，“也许我们将再也不会见面了。”
“怎么，你打算独自一人去寻找他们？”章树新问。
“对，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还是决定去试试。”弗拉迪说。
“我们一起去吧。”章树新说。
“这次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跟我去的。”他说着，钻进了飞艇中。
“一起吧，就算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合作。”章树新说，“以后想合作也没机会了。”
弗拉迪就要关闭飞艇的舱门，章树新抓住了他的胳膊。
“相信我，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而且即便你找到他们也不可能有时间传回任何消息。”章树新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善。”弗拉迪看了看章树新身后，说。
他有些着急起来，一者是因为时间紧张，再者是因为他担心兰特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之前他用了很多理由才将他留在了这里，他可不想带着他去冒险。
章树新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说，“你耽误的时间越久，他们来的就越快。”
章树新相信，安影他们一定也会来的，到那时弗拉迪只会更加难以处理。
“我不想带着你去死，章先生。”弗拉迪诚恳地说，“你还有你的使命。”
“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吧，只要我们还是朋友，今天我就必须去。”章树新似乎打定了决心。
两人就那样默默对视着，片刻后，弗拉迪无奈地打开了飞艇的舱门。章树新进入其中，坐在了他旁边。
随即，飞艇离开了共同智慧的飞船，进入了钢铁堡垒黑色的云雾中。
为了能够找到那两个藏起来的人，他们的飞船贴近地面飞行着，凭借着飞艇强大的扫描能力，两人可以看到很久以前别人留下的脚印。而且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还原出那个人大致的模样。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去地下容器那里去看看。从红眼睛之前的反应看，他似乎对那些马哈拉物质很依赖。想来它离开了那么久，一定会回去的。
“之前共同智慧说蒙塔拉斯舰队也来到钢铁堡垒了，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弗拉迪说。
“他们是来找我们的？”章树新问。
“确切说是来找共同智慧的，毕竟他的出场有些太过张扬。”弗拉迪说。
章树新看着外面地面上的脚印，想起了上次来这里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这里时在迪兰达基地看到的清醒吗？”章树新问。
“当然记得，我没想到我们的是帮会找到那么多马哈拉。”弗拉迪说，“但显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那些东西的危险，不然的话他们也就不会死了。”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些疑惑。”章树新说。
什么？弗拉迪问。
“我记得万金当初无意间放马哈拉出来的时候，似乎用到了反物质。”章树新说，“迪兰达基地有那么多马哈拉，但基地并没有反物质，他们又是如何出来的？”
弗拉迪驾驶着飞船，蹙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以前怎么没有谈起过。”弗拉迪问。
“因为我并不确定那是谁干的，如果是你干的，我就没有必要谈起了。”章树新说。
“当然不是我干的，那些反物质那么稀缺，除了万金，应该没有人知道。”弗拉迪说。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章树新说。
你说的对，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弗拉迪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那时候卡塞刚刚担任领袖，他必然会收揽一些权力。或许钢铁堡垒迪兰达基地的控制权被他召回了吧，所以那些死亡的事他并不知道弗拉迪当时想到的只有这些，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有没有可能是万金撒了谎？”章树新问，“也许他放出马哈拉的地方并不在他的飞船里。”
“万金不可能进得了迪兰达基地……”弗拉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万金本就是迪兰达人，这极有可能是他和那个基地连在一起的纽带。
“也许迪兰达基地的真正主人是万金。”章树新说，“因为其实你也不能确定卡塞知不知道那里的事。”
弗拉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这个基地处在钢铁堡垒，相对孤立。”
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迪兰达基地几乎处在一种完全自治的状态。因为当时弗拉迪和卡塞正忙着独立，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理那里。
章树新回忆着和万金有关的事，他知道，他是迪兰达的英雄。
“有时候我觉得有很多事我都应该向万金学习。”弗拉迪说，“他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如果你真的像万金一样，那未必会有今天的迪拉达共和国。”章树新说。
弗拉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想谈起和万金有关的事。
“我觉得你至多只会成为一个杀手，仅此而已。”章树新说，“你可能会摧毁几颗迪兰达人的行星，但不会有其他任何成就。”
弗拉迪觉得章树新是在安慰他。
“你会将全部的精力都花费在暗杀方面，这意味着你不会有精力去做其他事。”章树新说，“而这终将让你的人生失去光彩。”
弗拉迪没有说话，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他内心充满了愧疚。如果自己当时不动手的话，万金就不会死——他之所以会死在太空熔炉，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我刚才说的话也不完全正确，你们还是有相同的地方。”章树新说，“你们两个都是迪兰达的英雄，如果你选择了那条路，你将仍然是一个英雄。”
弗拉迪不知道章树新为什么这么说，他并不是看重名利的人，即使他获得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名誉，那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迪兰达人民得不到解放，无法获得他们应该拥有的一切权利，那些名誉又有什么意义？
“最糟糕的是，如果你是他，你越是努力，就越是容易让自己失败。”章树新说，“你不仅会浪费自己的生命，你还得牺牲许多人的生命去做那些对迪兰达人来说无意义的事。这会导致你失去民心，迪兰达人终将忘记他们的身份，他们会成为罗斯特人或者坎特贝斯人，会忘记一切耻辱。”
弗拉迪感此时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万金，而坐在他身边的章树新却变成了那时自己。他知道他是对的，但即便自己是对的，也不应该杀了万金。
“他不该死。”弗拉迪说，“他为迪兰达付出了很多，而且对罗斯特帝国造成了重创。他理应回到迪兰达，享受他该享受的一切。”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如果当时他不杀他，死在那里的就会是我们。”章树新说。
弗拉迪没有说话，当时的他确实没有想太多，但现在想来，或许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他总觉得当时的万金并不会动手，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逼迫他动手……
弗拉迪叹了口气，他望着前方那座渐渐现出身形的山丘，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弗拉迪说。
“什么？”章树新看着他，问。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去矿区时我说过的话吗？”弗拉迪说。
章树新当然记得，那时弗拉迪告诉他们，他们去矿区除了自我隔离，还有其他原因。想到这里的时候，章树新又想起了矿区里王嘉辰住过的简陋屋子，还有桌子上那晶莹剔透的摆件和带着她最后气息的睡袋。
“在王嘉辰和特鲁苏离开那矿区之前，特鲁苏提取了王嘉辰全部的记忆。”弗拉迪说，“我们去矿区，正是为了那些记忆。”
章树新瞪大眼睛看着弗拉迪，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从弗拉迪踏入矿区开始到抵达这里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研究让王嘉辰的“复生”的办法。
“很快，王嘉辰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弗拉迪说。
“可是……那还是她吗？”章树新问。
“她将拥有和王嘉辰极为相似的思维机制。”弗拉迪说，“这种复制方式和我一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章树新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我对万金的愧疚，就像你对王嘉辰的思念，我们都不可能放下的。”弗拉迪说，“不过，很快，你就会和她见面的。”
“可她已经不是王嘉辰了，永远也不可能是她了。”章树新说。
“我和兰特都在努力让她们变得一模一样，”弗拉迪说，“如果你还能活着回去，或许就会见到她了。”
章树新那没有神采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明亮光芒，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活着回去。他要将那些没有说出口的爱，一字一句地倾诉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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