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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蝗虫过境一般,这些人一进入他们的村子,就钻进各家各户地毯式搜刮了起来。
在这不高的半山腰,他们都能听到下面村子里踢门摔东西的声音。
那村子外面的一些士兵抬头定定的望着这村子后边的这座山,这呆在林子里的村民们透过树叶看着他们,这好像就真的与他们对视了一般,当下更是赶忙错开了视线,再不敢直直的盯着下面的那些人看。
山脚下的村子里,敌国的士兵搜寻了老半天也无果后,索性一把火点燃了村庄,骑着马匹伴随着黄沙漫天哒哒哒的离开了这里。
本就天干物燥的天气,这火苗一遇着干草,那是蹭蹭的往上蹿,才眨眼间的功夫,火势就蹿得老高了。
山腰的村民们,看着自己祖祖辈辈生活了几代人的家园,就这样淹没在一片火海中,这隔了老远他们都能感受到空气里飘来的灼热感。
不由都红了眼眶,这他们要是再磨蹭一会儿,现在估计也是那火海中的一员了。
这还得是多亏了冒死前来给他们报信的大兄弟,他这是救了他们一村人啊!
“咱们快走吧,别看了,保不齐那些人还会折返回来!”
一个村民哆嗦着语气提醒,众人听了不由心又慌张了起来,片刻也不敢再呆在这里了,纷纷快步拖着行囊往这大山里头更深处走去,他们可听来报信的小子说了,那镇上的百姓们那死相可太惨了,他们虽未见到,可这听着描述却也是感觉骇人的紧。
妇人们最是害怕,这要是被这些个凶狠的士兵抓住了,她们的那下场简直不敢去想。
一行两三百人拖家带口,男人们挑着行囊,女人们拉着孩子,老人们则是拄着拐杖,往他们以前从不敢进的深山里走去,深秋里的林子里萧瑟的紧,地面上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这一脚下去能陷下去一个小坑。
这光秃秃的树枝上不时还站着几个从未见过的大鸟,眼骨碌随着他们这行人的走动而跟着转动了起来。
原本就很寂静的山林里,这不时还会突兀的响起怪异的鸟叫声,更是令这群逃难的村民们心慌的紧。
他们一边担心着会遇着大型的猛兽,一边又总感觉身后有敌国的追兵过来,这精神都紧张的快要崩溃了。
......
那汉子平白捡到了只肥硕的大黑鸟,这背着孩子走路都轻快了许多,这花了点时间回到山头上他的茅草屋后,他先是将已经好转的孩子给从背篓里抱了出来,放在了他自己搭的简易木床上,这才开始清理他带回来的那只大黑鸟。
咦?
这鸟咋这快就死了?
难道是他用藤条绑得太紧了给勒死了吗?
他猜测应当就是给勒死了,不过这也没啥影响,左右不过都是要死的,这和现宰的也没啥区别了。
烧了点儿热水将鸟毛都给拔掉后,他提了个篮子带着已经光溜溜的鸟身来到了大家平日里清洗东西的山涧边。
“呦!大生,你这是哪弄来的这么肥的一只鸟啊?”
“这瞧着肉可真多啊!”
“这不得给你家狗剩儿煲点汤喝,那孩子瘦的呦!”
一群在那里清洗东西的男人女人们,见着他提了这么大只的鸟过来,不由纷纷伸长了脖子询问。
这大生可不会打猎,这居然都有粮换这么大一只鸟了?
“这可不就是今儿去找大小姐给狗剩儿看病,这回来的路上,这鸟就自个儿落在我的脚边了,想着到嘴的肉哪能让它又给飞了,我这不就三两步上前将它给抓住了。”
汉子话语里是藏不住的窃喜,说话间也已经蹲在了涧边,用刀破开了鸟的腹部,开始有模有样的清洗了起来。
这些个在场的人们,听着他这只鸟的由来,不由都有些羡慕的紧,他们这咋就没有鸟自个儿落到他们脚边给他们去捡呢!
“哎呦!大生你这是撞大运了呀,这鸟都自个儿往你身上跑了,估摸着你的好运气这是来了。”
“是呀,这以后出息可不得拉我们一把。”
这些村民们奉承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这好话又不要钱,多说两句保不齐哪天这大生还真就发了呢,到时他们不是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借借他的运气。
汉子被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夸的都有些飘飘然了,赶忙三两下将鸟肉清理干净后,傻笑着离开了这里。
回到他那不足五平米的茅草屋后,他将一半的鸟肉给挂在了屋内的房梁上,还有一半则是已经在河边就给他剁碎了。
走到屋外的屋檐下将篮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他三两下用干草升起了小灶里的火。
这切好的鸟肉也被一股脑倒进了锅里,舀上两勺桶里的清水给倒进了锅里,洒上几粒盐巴和一小勺菜油,他盖上了锅盖。
随着灶膛里的火愈来愈烈,铁锅里的汤也渐渐沸腾了起来。
一股肉香开始似有若无的从锅盖的缝隙里溢了出来。
蹲守在灶膛旁的汉子猛吸了一口,黝黑的脸上展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这还真是香啊!一会儿狗剩儿醒了,知道有肉吃,指定会高兴的不得了,说不准这病一高兴,今天就能好了。
一锅鸟肉汤被汉子整整熬了一个时辰才给熄了火,他家狗剩儿因着喝了大小姐的药液后,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过来,这摸摸脑门烧已经都退了下去了,只是这模样瞧着还是有些虚弱的紧。
这走路瞧着都是脚步有些虚浮。
“狗剩儿,爹爹给你煲了点鸟汤,快过来灶膛边喝点汤润润喉咙。
狗剩儿一听着有鸟汤喝,这走路都利索了许多,当下三两步来到了屋外的灶膛边,往锅里一瞧,满锅的肉块正在汤水里泡着,上面还泛着些许油光和肉沫,他不由咽了咽口水,是肉!
“爹!你拿粮食跟隔壁张叔换的肉吗?”
“这哪能呀,这是你老爹我运气好,在路上捡得傻鸟,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就剩那点粮食了,我哪能拿去换肉吃啊!”
“真的呀!爹你运气真好!”
“快别愣着了,来,小心端着!”
汉子拿出一只碗,往里面盛满了肉汤后,递给了一旁的狗剩儿。
小孩赶忙伸出黑黑的小手捧住,抱着碗走进了屋里,在角落里的小桌子前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捡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往嘴里放。
肉的滋味顿时香的他两眼放光,不消片刻,一整碗肉汤已经被他解决下了肚里......
这边江童的肚子已经大到走路都有些困难了,这连洗澡也变得分外困难了,这洗澡的任务只能是交给千安来了。
为了照顾江童这个孕妇,千安特意差人做了个低矮的大浴盆,只需微微抬脚就能走进里头坐下。
如今已经是到了深秋,这江童也眼见着快到了临盆的日子,这洗澡时看着她那薄薄的肚皮,这千安拿着毛巾都不敢用力擦,就生怕一个不慎,这大大的肚皮就泄了气。
“你说,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江童问出了大多数人都会好奇的问题,她也很想知道这生出来到底是个女儿还儿子。
名字她和千安都想了好几个了,这要是个女儿,就叫苏童,这要是个儿子就叫苏遇江。
“这得生下来才知道,不过只要是你生的,我的都喜欢。”
“嘴真甜。”
两人调笑的功夫,水已经渐渐凉了下来,江童出浴后,千安直接给她裹了个大毛巾擦干水渍,复又扯过一旁的亵衣给她穿上,打理齐整后,这才带着人出了洗浴间。
这快入冬的季节,山里的夜晚要比别的地方都阴冷一些,空气里都是干燥的凉意。
两人匆匆进了房间后,钻进被窝里这才又暖和了许多。
更深露重,不知不觉院子里就落了一地的霜。
次日清晨,众人起床,开门就见外面的世界变了样儿,地面附上了一层白,这草木间也一片白绒绒的。
“呦,这是下霜了呀!”
霜落过后的菜地里也是一片白晶晶的,阿婆她们摘了一些菜,将上面的白色霜花给洗掉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起了早饭。
这日头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往上走,这些夜里下的霜也开始慢慢的消融了,等到了日头落下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下过霜的样子了。
就在江童他们这个山头一片祥和的准备迎接一个月后,小生命到来的时候,与他们隔了几座山头的地方,却发生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一夜之间,这座山头上开始有人四肢无力了起来,连说话都是有些虚弱的紧。
这起初也没人在意,毕竟这吃不饱的时候,虚弱什么的也是常态,更何况周围的人也去看了,那几个人也没有发高热,就是说话有些不利索,想来是省吃俭用过度给饿到了。
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但凡是接触过那些人的人,一夜之间也都变得四肢无力了起来,这脑子里跟浆糊一般,连说话都说不怎么清楚了。
左右才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这一个山头上老老小小千人左右都患上了这种怪症。
这眼瞅着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众人都慌了神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山头上还算清醒的汉子自发组成了一队人马,在村庄里找起了症因。
当他们拖着无力的身子找到大生家里的时候,都不禁被里面的景象骇了一大跳。
只见不足五平方米的小茅屋里混乱成一片,大生倒在了屋内的地上,整个人身上起满骇人的脓包,他的孩子狗剩儿身上虽然没有起什么奇怪东西,却也是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昏迷着。
有些经验的村民们,一见着这场面再联想到村民们的症状,吓得脸色惨白,这,这些可不就是瘟疫吗?!
完了!全完了!他们被传染了瘟疫了!
“瘟疫......这是瘟疫!这一定是瘟疫来了!”
“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村民们本就无力的身子,经过这么一吓,更是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完了,瘟疫这东西沾染上了就甩不掉了。
恍惚间他们又想起了一人,对了!还有大小姐,她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去,去找大小姐求救......”
“对,对,我们去找大小姐,她一定有办法救我们。”
几个汉子又强撑的站了起来,从柴垛里捡了根棍子后,撑着身子向山下走去,平日里热闹成了一片的山头这会儿死气沉沉的。
十来个人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人陆续倒在了路边,终于走到半山腰时,一队人只剩下了三人了,几人昏着眼继续往山下走,这眼前的山路仿佛长了腿一般,会自己动来动去,一个汉子迷瞪着眼直接走进了灌木丛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声后,就老半天没了动静。
最后剩下的两个汉子又坚持走了一刻钟后,也相继倒在了下山的路上。
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还在地面爬了一段距离才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的心里只剩一个想法,他们这些人全完了......
斗转星移,一天之后。
一个背着弓箭,肩上扛着的木头上左右各挂了几只野鸡的猎户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步履沉稳的往山上走去。
他已经出来打猎好几天了,这临近冬天了,这些猎物也不像往常那么容易遇着了,这他在林子里找寻了几天才打到了七八只猎物。
估摸着下次再去,连一只猎物也不易找到了。
这次打的猎物就不跟村民们换了,自己熏制起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吃吧。
思绪间不知不觉猎户已经挑着东西走到了半山腰。
这他远远瞅着,这前边的路上咋那么像躺着一个人呢?
这走路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些,临近了看的也就越发真切了,这,这还真是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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