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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每个人身上负伤的部位,都有白色纱布缠裹,看起来倒像是身穿缟素的衰兵,甚为不祥。
看到孙策和刘真两骑策马而来,立刻有人进帐报告。
已经快到弥留之际的孙坚,听到二人回来,精神猛的一振,道:“快,让他们进来。”
孙策、刘真进帐的时候,看到从昨晚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孙坚,居然面带红光端坐在床榻之上,仿佛根本没有受伤一般。
刘真看到这种情况,柳眉不由得皱了起来,差点直接转身就跑。
如果孙坚没有受伤,却让孙策将自己孤身一人骗到此地,那其心……实可诛。
但是,他目光触及孙策和韩当哀伤到极致的眼神,才终于醒悟过来,孙坚这应该是弥留时的回光返照了。
“凤仙啊,想不到吾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吾心甚慰。
来,到近前来,吾有事要托付于你。”
孙坚招了招手,招呼的对象是刘真,而非孙策。
尽管孙坚没有招呼他,孙策还是刘真并肩,到了孙坚的面前。
孙坚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对小儿女,面上露出欣慰之色道:“凤仙啊,吾历来治军严谨,你往日在军中,吾多有刁难,你可不要生吾的气啊。”
“刘真不敢。”刘真低头说道,人都快要挂了,还有什么生不生气的?
“呵呵……”孙坚笑了笑道:“其实生气也没有什么,只是不迁怒伯符就好。
你若是有怨气,等他日吾出殡的时候,你可趁无人的时候,痛骂吾一顿,吾九泉之下当含笑受之。”
“父亲,您别说了,您不会死,您会好的,呜呜……
凤仙,你不是会医理吗?你快救救父亲,救救父亲啊……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孙策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
孙坚皱眉斥道:“伯符,休得哭泣,你是孙家长子,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见孙策强忍住哭声,孙坚转而对刘真道:“凤仙啊,伯符莽撞少智,你以后当多多提醒他。
吾这里有金鞭一条,乃是孙家执行家法之物,现在交予你。
若是伯符、仲谋以后敢不听你的,你便以此鞭打之,他们绝不敢还手。”
刘真吓了一跳,心想你孙家施行家法的鞭子,你给我算几个意思?
要知道,大家族中,前辈留下这种制约家主的物件,一般都是留给族中的族老和最有威信的人。
自己现在连孙家人都不是,你把它给我干啥?
“孙将军,这……使不得啊,凤仙才疏学浅,又非孙家之人,岂敢执此鞭?”刘真连忙推辞道。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早晚也是孙家之人。凤仙,难道你不愿意襄助伯符,成就大业?”孙坚沉声问道。
当然不愿意,我要成就自己的大业,大汉的大业。
你们孙家,我最多保你们公侯万代,若是想取这天下,却是绝无可能。
“孙将军,其实我……”刘真心中想着,正要将自己的身份说给孙坚听,却是被孙策打断。
“凤仙……”孙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刘真心中叹了口气,罢了,孙坚都要死了,就让他安心离去吧。
“放心吧,孙将军,我必襄助伯符,一统江东,争霸天下。”
“好,好啊,哈哈哈……”孙坚大笑着拉起孙策和刘真的手,将两只手放在一起,大声道:“你夫妻二人同心,我孙氏崛起指日可待,哈哈哈……”
被说成和孙策是夫妻,刘真的俏面瞬间红了,孙策的大手又将自己的小手紧紧握住,她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奋力便想要挣脱。
孙坚却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正好落在两人的手上,仿佛某种神秘上古仪式,结下的血契一般。
而孙坚笑声也是戛然而止,面上带着笑容,向后倒去。
“父亲!”
“孙将军!”
孙策和刘真连忙喊了一声,伸手去扶孙坚。
扶是扶住了,但是一代枭雄,江东之虎,其实已经没有了呼吸,含笑九泉了。
“父亲——”没有人管束的孙策,趴在孙坚的身上,哭成了泪人。
说到底,他才不到16岁,还是一个少年。
刘真等了他一刻钟,见他居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么哭下去,怕是要伤及肺腑。
于是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咱们去买一副棺木,送孙将军回长沙吧。”
孙策却是全无反应,依然哭得撕心裂肺。
“噼啪!”刘真柳眉一挑,将刚刚到手的金鞭猛的抽出一声鞭响。
“别哭了,入殓,回长沙。”
孙家施行家法的金鞭果然好使,孙策的哭声戛然而止,派出信使,将孙坚的死讯传给了程普、黄盖。
韩当主动出去找人做棺材,准备入殓将孙坚的遗体运回长沙。
到了晚上,才在附近的一个集市,找到棺材铺买了棺材回来。
与此同时,程普黄盖二人,也带着速度最快的一千骑兵,赶了回来。
至于其他六千兵队,因为是步兵,还要晚点才能回来。
两人先是扑在孙坚的遗体上大哭了一场,然后穿上丧服、缟素。
只是,两人看向刘真的目光中,隐隐能够见到凶光闪烁。
刘真心中微微一惊,不由得有些暗暗后悔,自己应该带点人马来的。
现在自己孤身一人,陷在孙坚军中,唯一能的依靠的只能是孙策了。
可万一孙策起了什么歹心,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以刘真的身份,是不用给孙坚披麻戴孝的。
只是看到程普、黄盖二人危险的眼神,刘真略一犹豫,却也是披上了一件麻衣,跪在孙坚的灵前给他磕了几个头。
这倒是让跪在那里守灵的孙策愣了一下,颤声道:“凤仙,你……不必如此的。”
“无妨,孙将军生前对我多有照顾,也是长辈。
现在灵前连个女眷都没有,我给他戴孝也是应该的。”
其实,刘真是怕程普、黄盖突然暴起,要了自己的小命,以他二人对孙家的忠诚度,这种事情,绝对做得出来。
毕竟,以自己的身份,绝不会居于人下。
而以自己和孙策的关系,将来孙家的基业,八成会落在自己的手中。
对于他们而言,杀了自己,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孙氏基业旁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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