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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极致的冷。
李平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冷。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了一片满是雾气的山野之中。
他的身边是一望无际的灰暗。
是灰暗，
不是黑暗。
他能看到各种形状的山石轮廓。
但是朦朦胧胧，并无法分清那些东西到底是山石还是树木。
唯有一点，他能看清脚下的路。
那条布满了腐烂得漆黑的枯叶的狭窄小路，枯叶之上潮气腾腾，小路两侧花草夹道。
他向前看了看，这路向前一望无际，向后无限延伸。
朦胧的雾气并没有遮盖住远方的路面，这路就像一道笔直的长刀，割开了空间中花白的幕布。
李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记得在不久之前，有个玩蛇的男人正在追捕自己。
后来，黑幕中冲出了一头怪兽，它一口朝着自己的脑袋咬了过来。
转眼，
就到了这里。
李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脑袋还在。
又看了一眼四下奇怪的环境，
不由得心抽了一下。
这是……
死了？
这条路是……阴阳路？
这路的尽头是，阎王殿？
李平其实早就意识到这点了。
他已经死了。
并且死相很凄惨。
被怪物一口咬掉了脑袋，连声疼都没喊出来，就这么瞬间一命呜呼了。
李平抬手注视着自己的掌心，还是有些迷离了。
他之前对死这个字没有概念。
如今切身体验到了这个字的含义，难免有些无力的落寞感。
“死了……？”
“我……这就死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李平开始不断重复着这些个车轱辘话。
这恐怕是每个人死亡之后，发现自己仍然存在意识的时候，都会不断发出的疑问。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这就是死亡之后，所能看见的场景。
迷雾，被迷雾笼罩的山林，只有一条铺满枯叶的小路，以及路的尽头那个未知面貌的目的地。
“真是……太新奇了。”
李平开始迈步向前走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前走，但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现在他只能这么做。
刚走一步，余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他连忙机灵地左右看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在走一步，
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直到第五步，
他终于发现了异常！
原来，是周围那被迷雾笼罩的黑色事物在动。
他每走一步，那些黑色事物就跟着他向前挪动一步。
周边的迷雾好像也在动。
跟着黑色事物一起，跟随着李平前进的步子不断向前流动着。
“这是什么？”
李平疑惑地皱了皱眉。
本想转身走进那路边的迷雾看看，但是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平继续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
他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那是一片上下颠倒的空间。
头顶是地面，脚下变成了天空。
李平伸手向前挥了挥，播散被微风吹到眼前的迷雾，仔细一看，他微微一怔。
头顶的那片颠倒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城市。
并且他好像见过这座城市。
那就像……天海市！
但是，又不太像天海市。
有点像手机屏保中，那个存在通天塔的通天灵界。
李平无法继续向前走了。
由于眼前的空间上下颠倒，面前的小路断了，脚尖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山崖。
“怎么办？”
李平小声疑问了一声。
正愁不知怎么办时，突然听到耳边一阵狂风呼啸，身后宛如有什么巨物冲撞了过来。
他回头一看，竟发现身后不远处竟站着一个通体漆黑的分不清头脸的怪人。
李平分不清它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这家伙来者不善。
突然，它冲了过来！
那家伙行动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冲到李平的眼前的。
李平来不及躲避，被那家伙一下顶到了胸口。
“啊——！”
他下意识放声大叫。
正要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受到伤害。
他觉得胸口出一股刺骨的寒凉。
低头一看，竟发现那家伙竟然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情况？
李平正想着，陡然胸口的寒凉转而变成一股难言的燥热。
这燥热瞬间侵袭了他的大脑，转变成一股巨大眩晕感！
他感觉他的身体变得十分沉重！
他的身体正在不断下坠。
不对，
不是身体，
是灵魂！
他的灵魂正在不断地像脚下的深渊坠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吗？
难道死了还能再死一次？
李平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他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
他动弹不了，
他的灵魂在这一瞬间宛如脱离了身体。
他无法夺取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只听这时，一声沉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呜——”
像是狼的低吼，也像是人的沉叹。
但李平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声音绝对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你要干什么？”
“喂——！”
没有回应。
李平随着越来越大的坠落感，逐渐变得安静。
转而，眼前的白雾顿时变得漆黑。
他闭眼，睁眼，
身边变得彻底漆黑。
只听一声低吼，从自己的喉咙中咆哮出来：“嗷呜——”
他变成了一个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怪物。
……
……
“方姐姐，我的哥哥就是这么死的，被通天使者杀死的，作为一个通天使者却死在通天使者的手上，我不能接受！”
刘叶一边沉沉哭泣，一边小声说道。
刘叶的哥哥的死，对刘叶来说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刘叶哥哥是在执行任务时，被一群不受管制的自由使者群殴致死的。
事情发生之后，官方不仅没有给出赔偿，连一个说法都不曾给过。
对于官方来说，使者就是一个斩杀怪物，为通天教会收集通天塔力量的工具。
因此她极度痛恨那些通天使者们的自相残杀，更痛恨官方使者对那些残杀事件的无所作为。
她很早就生出了退出官方，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如今机会有了，却再一次看到同类残杀的发生。
她彻底对通天使者，失望了。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三个人同时朝李平的上衣口袋看去。
柯小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发出响声的东西，顿了顿，转身递给方蝶一看。
是手机。
电话屏幕闪烁着一个名叫“龙子”的来电人。
方蝶接过手机，本是一脸疑惑。
但转瞬之间，眼眸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丹唇为启，小声呢喃道：
“等等！
我好像记得……
他的契约人就叫，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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