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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晴柔看着胖嘟嘟的小少爷，眼眶也湿润了。
小儿抓着熟悉的手指，就要往自己的嘴里塞，那骨碌晶亮的双眸满是神气。
……
府城谢家。
纱窗内侧，一道身影修长直立，淡然开口：“嗯？怎么这两个月，这几个镇的营收这么差？卖不出去了吗？”
“少东家，府城下面的南水镇最近出了一款十里纸，是漕运陈家的后台。”大掌柜站立驼腰，不敢直视前方。
谢家的小少爷喜商，不像前两位少爷苦攻诗书，小小年纪已经拿下了合安府生意的话事权。
合安府的纸坊买卖，全归谢晓安管理。
谢晓安沉思：“陈志康现在好像就在南水镇吧，听闻陈崔氏两年未归，今年倒是生了一子。我倒是要去贺贺陈家之喜的。”
大掌柜低声应：“是。”
……
“阿柔！阿柔！我们纸队被人压下来了！快随我去南水镇看看！”刘村长直接掀开大门的门帘，冲了进来，一脸的大汗淋漓。
十里村就贺晴柔的家里是整日大开门户的，因为许多老人家都要进来随诊。
贺晴柔全身都是烟雾缭绕，把艾条交给刘明燕，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另一侧，贺知松和谢瑾知也拿着书卷就出来了。
贺晴柔的院子已经不复以往的一厅一屋，左右都扩建了。左边的屋子是书屋，是方便他们念书写字的；中间是旧屋；右侧是艾房，是贺晴柔艾灸的地方。
后面的抱厦则是空荡的大屋子，里面全是架子。架子上堆满了艾草。
“我去？”贺晴柔很久未出村了。
谢瑾知把书卷随便塞给了贺知松，交代：“今日的《氓》，晚上回来我抽查。”
“?G，?G？”贺知松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晴柔也让他留下来照应家里。
……
牛车颠簸，这已是十里村最快捷的出行方式了。
因为运送纸张的事情，刘村长咬咬牙还买了四条牛犊子回来养。
加上十里村的两条老牛，村子里就有六条牛了。
“顺子，你说，咋回事啊？”刘村长急得满头大汗，那可是一车的十里纸，是十里村十日的产出，一万张纸那就是十两银子啊！
贺晴柔挪了挪屁股，有点晕牛车。
乡间的路实在不平整，这已经是近些月来十里村的业务需求稍微整理过的结果了。
致富要修路。贺晴柔觉得有些头疼。
谢瑾知察觉到她的不舒坦，脸色苍白，眉心紧蹙，把自己的肩膀靠了过去。
可贺晴柔只是顿了顿，又往一侧挪开。
谢瑾知心里有些失落。
顺子急急地开口：“村长，阿柔，水牛，我们就像往日那样去运纸，十日一运。往日都好好的，今日就要进镇门的时候，前面的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撞了上去。”
“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是我们顶撞了贵人，要我们赔钱，赔一百两银子啊！我们又没有他们人多，合子他们留在了那里，我就跑回来叫你们了。”
刘村长愁得眉间就没松开过，长吁短叹：“陈少爷刚走没多久，这倒是诸事不宜啊。”
贺晴柔看着周边倒退的林木，那熟悉的荆棘丛，和那四散的刺，从鼻子哼出一声。
“陈家是走了，我们十里村不是还在吗？估计……就是冲我们来的。”
做点小本生意还真难。
谢瑾知一想便知，捏紧了自己的手。再过两个月他就可以去试一试了……
只要他努力，倒是也能成为十里村的依靠！
“水牛啊，你翻年能下场不？我听明浩说了，你那天分可顶呱呱了。”刘村长叹了一口气，转而问十里村的希望。
贺晴柔也是赞赏地望向谢瑾知。他认字的天赋实在是不低，领悟得比其他人都快，倒是她目前在十里村见过最有潜力的少年了。
谢瑾知感受到身侧的那一抹注视，稳了稳心神，冷静地说：“瑾知自知愚笨，但明年也可一试。”
“水牛啊，我们十里村没个好的靠山，我们就看你了，你可是我们自己人啊。”刘村长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瑾知顿时觉得如负千斤。
……
南水镇外。
“是村长！还有阿柔妹子！水牛也来了！”
“呀，来了！心安了！”
十里村的汉子和少年本来蹲在地上，朝着十里村的方向望眼欲穿。
小小的破旧的牛车伴着烟尘滚滚而来，他们心中的力量又都回来了。
主心骨都来了。
谢晓安坐在马车里，轻轻地摸着自己绣着银丝的光滑的披风，上面柔软的白毛缓缓擦过他的下巴。
他微微扯出一抹冷笑：“乡下人。”
牛车“哞哞”地停在了马车前方，一阵烟尘袭来，闷了车外的护卫满脸。
贺晴柔缓了缓心神，忽视了谢瑾知伸出来的手，一跳而下。
谢瑾知倒也没失落，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棉服。
十里村的牛车就在一队带刀的护卫中间，灰扑扑的帐子被风鼓起了一个又一个包。
刘村长示意了一下贺晴柔，便忐忑地走上前去。“贵人，我是十里村的村长，这次是我们十里村……是我们十里村不小心唐突了贵人的出行……”
他想不起来了，求助地望向谢瑾知。
贺晴柔教的那些话，他脑子一时记不起来了，手心里全是汗。
谢瑾知走上前，换下了刘村长，先是握拳弯腰：“还请贵人不要跟我们这等小民计较，免得脏了贵人的手，影响了心情……”
“我家少爷日理万机，今日被尔等乡民扰乱了情志，总归得有些说法的。”大掌柜清了清嗓子，环抱双手，高傲地对视谢瑾知。
“不知贵人要何说法？”谢瑾知忍下心中的不悦，脸上还是斯文有礼的笑意。
“一百两银子，不然我们就直接把这车上的纸全都运走！”大掌柜得意扬扬。
“你怎么知道是纸？”贺晴柔嘴角的笑就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骨朵，明艳而愉悦，“我们的车是盖着帐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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