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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考生在圣上和百官面前陈述着自己读书初心。
文武百官或是点头暗暗赞赏，或是摇头相互低语。
却是从未出现一人得到他们的欣喜高呼，一是上朝之礼不许，二是不以为意。
这时说的好听，真入朝为官后，若是抵得了金钱名利的诱惑才是。
大家都各怀心思，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而在场的贡士当中就顾祈安和柳风还未作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两人，柳风也看了顾祈安一眼，轻锁眉头。
他记得这个顾公子，是个街头卖画的，枉顾读书人的脸面哗众取宠哄抬画价，之后在苏殷面前有过一段不好的接触。
只是……蝼蚁之辈，难掀风浪。
柳风见到顾祈安能走到这一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后者也回望过来，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不屑的神色，站了出来。
“禀圣上，微臣读书是为了……”
柳风是户部尚书之子，在朝中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自称微臣倒也并无不妥。
不愧是大家子弟和李师的得意门生，一开口，与之前那些考生的气质都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考生说的话只是徒有虚表，应付圣上的话，那此番柳风自开口情意的真切，便已经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微臣读书是为了……”柳风顿了顿，抬头仰望着高座在上的那位，眼中意味莫名。接着说道：
“为改生民之疾苦。”
“为富百姓之裕糠。”
“为强民只志！”
“为盛国之康！”
柳风昂着头，脸上满是坚定，脸色真诚，面对百官以及圣上的注视丝毫不改其气节。
此言一出，瞬间在朝中荡起轩然大波，百官都议论纷纷，满是对他的赞赏。
一旁的户部尚书更是露出自豪的神色，脸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皇帝微微抬手，最终又放下，目光在户部尚书和柳风二人之间来回转了转，没有说话。
柳风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对自己的答案很满意，既是肺腑之言，也是圣上爱听的话……
而如今只有顾祈安一人还未作答，此刻他又成了场上的焦点，有了柳风的前车之鉴，不少官员也对顾祈安的回答生出了好奇。
御座上的那位微微俯首，看向顾祈安。
后者身旁的那名书生也是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以作提醒。
然而顾祈安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是在看脚下的青玉石砖还是在看贡士服内的血纹白袍……
“顾祈安，你的答案是什么？”皇帝威严开口道。
声音浑厚，响彻在整个大殿当中。
这时顾祈安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御座上的身影。
缓缓踏出，站定。
不过此时他并没有开口回答圣上的问题，转而是看向了身后一旁的柳风，突然笑了起来，很压抑的笑，可却能听出里面的癫狂之意！
“大胆！竟敢对圣上不敬！”站在皇帝右下侧的一名太监尖着嗓子吼道：“来人……”
还未等太监把话说完，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后者看着顾祈安，问道：“顾祈安，你这是何意？”
顾祈安转头看向御座上的身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顾祈安！答陛下之所问，若无所答便退下！”礼部尚书看见这一幕，开口呵斥道。
顾祈安高仰着头，紧紧闭着双眼，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良久后低下头，声音低沉地开口：
“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毕竟我只是个凡人，而这件事却关乎到我的修仙之途。”
在场的文武百官和考生们你看我我看你，听见顾祈安开口却皱起了眉头，不明所以。
顾祈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就如她所说，这件事与我何干呢？确实啊，我本可以不去管这件事的，让它深埋在地底，腐烂成朽。”
顾祈安转头看向柳风，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荒诞的事一样，捧腹大笑起来，笑得极为癫狂，状若疯癫。
“哈哈……哈哈哈！可你刚才说为生民之疾苦！哈哈哈……真是够讽刺啊！”
“若是让你就如此蒙骗世人……那他们该有多难过啊……”
他痴狂地笑着，笑声在永安殿内远远回荡，笑得弯了腰又直起来仰天笑。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与他同届的考生皆不明所以，原来站在顾祈安身旁的考生疑惑道：“他疯了？”
“不至于吧？不就一个问题，就算答不上来也不至于这样疯言疯语啊。”另一个考生惋惜道。虽是疑问语气，但其中的确认之意溢于言表。
他们都以为顾祈安疯了。
实际上顾祈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要迸发出来……
此刻他只感觉内心满是郁气，既是郁气，那便要释放出来！
而皇帝给了他这个机会。
有官员想要喝止，可看顾祈安如此癫狂皇帝却没做声，顿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柳风看着神色癫狂的顾祈安将矛头指向自己，勃然大怒，喝道：“顾祈安！你说清楚，你这是何意！”
“说清楚？呵呵……哈哈哈！好啊，我这就来给你说清楚！”顾祈安缓缓抬头，双瞳充血，原本松垮束起的长发又散了下来，活生生像一个从地府逃窜出来的恶鬼。
顾祈安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缓缓说道：
“城南……林中府！”
“地底……暗道血池！”
“千百亡魂……扰纷纷！”
场上考生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顾祈安在说些什么。
而朝中官员则是沉默不言，脸色毫无变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风脸色微变，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户部尚书，后者沉着个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顾祈安！你只需答题便是，什么城南林中？什么暗道血池？这些与你答题又有何干？！你还想不想入朝为官了！”礼部尚书沉声呵斥道，脸上是化不开的怒意。
顾祈安笑容缓了下来，指了指柳风，轻笑道：“与我答题无关，与他有关啊。是他让我说清楚的啊……”
柳风脸色巨变，慌忙看向御座上的身影，后者依旧毫无反应，静静地看着殿下的这一幕。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
顾祈安转头四顾，见满朝文武尽皆沉默不语，心中浮现无尽的悲凉。
他为那些亡魂感到不值！他对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感到恶心！
他甚至都不想再与这些人多说一句！
顾祈安缓缓站直了身体，神情恍惚失神，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掀起了他披在外面的贡士服，露出了那件不知来历的血纹白袍！
然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到了风，百官的衣决并无半点翻起。
风势愈大，直接一股掀飞了在外的贡士服，撕成了碎片……
这一切在百官眼里却显得那么诡异，明明就是个凡人，衣袍却无风而动！
有武将想要拿下顾祈安，然而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禁锢在原地！他们转头望向圣上，不知他是何意。
顾祈安从怀里缓缓拿出一件玉佩和……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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