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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身影目中的柔情与眷恋便是回应，毫不掩饰的......直白地回视着他。
顾祈安眼中，是一个和烟儿一模一样的小小人儿，一样的年纪，一样的肉乎乎的小脸......
一样的可爱乖巧......
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烟儿那小小的身影便直直地闯入了顾祈安的心里，成为了他的牵绊......
就跟神域给他的第二个幻境那般，似乎......他们原本就认识。
似乎......他们原本就是少爷和丫鬟，哥哥与妹妹。
似乎......她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
顾祈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有这样一个妹妹，自己活下去不也就有了动力吗？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
小丫头看着顾祈安，许久后缓缓摇头：“我......不是烟儿......”
顾祈安沉默，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儿不是烟儿，烟儿不会杀人，也没能力杀人......
她只会在别人欺负自己时龇着牙故作凶狠地看着别人......
可是顾祈安心中对烟儿莫名生起的无限牵挂，让他将眼前这个和烟儿一模一样的小小人儿当做了心里那个身影。
不知不觉间......他主观认为那第二个幻境当中的“少爷”......
也是顾祈安他自己！
烟儿......
小丫头......
看见顾祈安神情低落，小小身影的眸中也闪过一丝黯然。
“你......是谁。”顾祈安轻声开口。
那小小身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依旧被禁锢住的清平道士几人，转身在游魂的庇护下缓缓走近了浓雾当中......
随着小小丫头的消失，一行人立马恢复了正常行动。
顾祈安转头瞥了一眼，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顾状元......”
一行人心有余悸，还是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但更加震惊于那个大恐怖对顾祈安的态度！
明明是一个滔天的凶物，却对顾祈安的态度异常的......和善？
好似他们认识一样！
“没事的......”顾祈安对此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脚跟上了浓雾中的那道小小身影。
他很疑惑......
此刻要去弄个明白！
清平和空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城南一事......
既然顾居士不想说，我们还是保密为好！
阿弥陀佛......你说得对！顾施主无恙便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祈安一路跟着那群游魂来到了一个悬崖边，小小身影便坐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下面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安静得出奇。
顾祈安走上前去，游魂无神的眸中浮现一抹敬重，让开了道路......
“你......”顾祈安坐在小小身影的旁边，刚要问出口，却被她打断了。
“我什么不知道的......或者说......我什么都不能说。”
小小身影将头轻轻地靠在顾祈安的肩上，小小的鼻子努了努，仔细地嗅着顾祈安身上的味道。
仿佛顾祈安身上有股令她安心的味道一样......
顾祈安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好！”
小小人儿侧过头，看着顾祈安的侧颜，眸中满是怀念......似是在回忆以前的美好，不属于她的美好......
“真好......”小小人儿转过头去，看着脚下浓浓的黑雾，又像是在看着悬崖底部中的什么东西。
“她真幸运......居然又和......”小小人儿微微一顿，接着道：
“......少爷相遇了。”
顾祈安浑身一颤，“少爷”二字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神，那两个字似乎......包含了许多许多。
顾祈安张了张嘴，终是无言......
昏暗神域内，两道人影依偎而坐。
他们在死境之地却脸含笑容，
浓雾蔽日，诡魅肆行。
羸弱之人给予身边滔天凶物依靠，
“滔天凶物”在孱弱书生身旁小鸟依人......
此刻，似乎有一束阳光刺破了这片死境的重重浓雾，照到了两人的身上。
在这诡异无比的天地间，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就连浓雾都慢慢平静下来，似乎是不愿打扰到两人的美好。
久坐自不知......
顾祈安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他知道身边的“烟儿”与自己的烟儿不是同一人，但他没有追问她们是何关系，也没有去问她的身份。
他已经有了两个傻丫头......多一个又何妨？
他只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就对了。
......
两人身后的黑暗当中，缓缓传出一个低迷的男声，在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你要进神域？”
“不对......你不该进神域！神域诡异至极，不是人待的地儿......等等等等，我劝你再想想，你进去了一定会后悔的！”
怪人眼中闪过一丝的清明，随后默默转身，融入了黑暗与浓雾当中。
......
那和顾祈安相依偎的小小人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怪人的离去，眼神流露一丝悲伤，却终是并未回头。
顾祈安和小小人儿在无边无际的死境深渊当中不知道坐了多久。
只是这样坐着，眼前的腐朽与阴沉，仿佛是他们向对方聊表心意的证词。
在一片沉默当中，只听那小小人儿轻声开口道：
“其实......神域当中......并无彼岸花。”
顾祈安僵硬在原地，脸色煞白地转过头，看着她不住地摇头。
“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经看到了！”
小小人儿神色复杂地看着顾祈安，轻声道：“我在神域......待了很久很久......很久......”
“却从未见到过彼岸花。”
顾祈安还是不住地摇头，目光之中满是慌乱，“不......不可能的......我明明在幻境当中见到了......”
“幻境又是按照现实......”
“那儿......”小小人儿看着顾祈安眼中的慌乱，微微摇头，“不是第三层。”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小小人儿轻声开口道：“......儒圣殿。”
“它不在任何一层，甚至可能都不在神域。它要是不想出来，世间无人能找到它！”
顾祈安浑身一颤。
小小人儿看着怅然若失的顾祈安，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缓缓问道：“你为了救她......她们，愿意付出何等代价？”
顾祈安脑海中浮现神域给他的第三个幻境当中的一幕幕，又想到了那个在赌坊门前卖画的小女孩，嘴角勾起了笑意。
“任何代价吧。”
小小人儿看着顾祈安坦荡的神情，眸中的那丝失落转而变成了羡慕：
“她们......真的很幸运！”
顾祈安摇了摇头，“不......其实幸运的那个人，或许一直都是我。”
小小人儿四下环顾一圈，目光中流露出不舍，无边无际的昏暗当中，她与顾祈安是唯二的色彩。
她将双手放在胸前，一阵雾气自她手中翻涌而出，逐渐凝成了一个发束，黑色的发束！
随后小小人儿轻轻侧靠在顾祈安的肩膀上，抬手取下了自己扎头发的束带，将黑色的发束与自己的束带放在一起。
两个发束竟然渐渐的融为了一体......
她展颜一笑，仿佛从来都不是什么滔天凶物......
小小人儿的身形有些暗淡了起来，她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顾祈安，仿佛要将他印在脑海中一样。
顾祈安迷茫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
“那里面真的没有所谓的曼珠沙华，不过......既然你想看，那我便将它唤出来......”小丫头笑了笑。
随即在顾祈安呆滞的目光当中，小丫头身上爆发出一股滔天的诡异气息......
嗡！
随着小丫头的气息展露无遗，沉寂的神域猛地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来。
那道气息直插云天，似乎和某个存在建立起了联系！
神域之上，一座巍峨如山的宫殿缓缓出现，压得浓雾不断地朝四处奔逃，降落之势，势不可挡！
一道意识出现在那座宫殿之上......
宫殿落地，卷起阵阵腐朽的尘埃，宫殿大门自动打开......
从宫殿之中，一缕长发飞出，直直的飞向小丫头......
顾祈安看到，那根长发犹如一把裁决的圣剑，裹挟着无边之势，穿透了小丫头的身躯......
小小人儿缓缓起身，朝着他微微一笑：“少爷......你头发乱了哦，能让我......为你束一次发吗？”
顾祈安看着那巍峨的儒圣殿，让人不知心中所想。
小丫头缓缓走到顾祈安的身后，细嫩的双手轻抚着顾祈安的白发......
“你愿意......也叫我一声小丫头吗？”
顾祈安猛地回过神来，恍若雷击！猛地回头，目光之中......
那道小小身影在不断地消散......
“......丫头......”顾祈安哽咽轻呼。
“少爷......丫头真的......好幸运呢！”
此时的小小人儿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这浓雾中的大恐怖......还是那个让顾祈安魂牵梦绕的“烟儿”了。
她真的很羡慕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她可以享受“少爷”的怀抱与关心，自己则是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神域中体会无边无际的孤独......
小小人儿无声地笑了笑，手中的力道越发微弱。
顾祈安也感觉到了不对，可他不敢乱动，他也知道自己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可她最后的这个要求......顾祈安拒绝不了！
“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烟儿......”
小小人儿听着他的喊声，在听到“烟儿”二字时，脸上绽放出绝然的微笑。
而后缓缓消散......
一柄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沉闷的响声......
如同掉在了顾祈安的心上......
“丫头......丫头......”
“烟儿......烟儿！”
浓雾袭卷，再无回响......
顾祈安呆滞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小小人儿化作的雾气悠悠地飘上天空......
许久过后，一道诡异无比的气息自他身上苏醒！
顾祈安缓缓低头，看向那座巍峨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双眼之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
此刻的他仿佛一个被人扰了安眠的山君！
“神......域！”
一柄巨大无比的长剑虚影割裂虚空，出现在顾祈安身后！
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一股带着诡异气息的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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