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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姒在约定的时辰来到了武馆。
这天的武馆瞧上去比昨日的要热闹些。
裴姒刚踏进大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爽朗的笑声。
听声音并不像是洛渔，大抵是武馆的武打师父。
想来洛渔已经和东家商议好了。
裴姒迈进大厅的时候迎面转过来好几道目光。
裴姒心头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
一眼望过去就有七八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大汉。
她原本以为这武馆生意惨淡，招来的师父应当也没几个，但现在看来，她的判断并不对。
清瘦的洛渔在这一众大汉当中就显得小鸟依人。
咳，这个词用得并不合适。
只是裴姒见到洛渔的时候脑海里便蹦出了这个词。
于是在洛渔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裴姒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洛渔脚步一顿，这笑容看起来怎么这么?人？
他忽视心底腾起的异样感受：“裴夫人。”
裴姒朝他点点头：“洛公子，这几位……”
她的视线在洛渔身后那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们都戴着不同的面具，看不到底下的面容，这点让裴姒很满意。
洛渔侧身道：“这是东家安排的几位武打师父，裴夫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在下尽可能满足裴夫人。”
裴姒心说这武馆排场未免也太大了，她不过是找一个师父罢了，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任她挑选。
她思索了片刻便对洛渔道：“还是洛公子给我引荐一位吧，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有耐心即可。当然，性子沉稳些的最好。”
毕竟家里头的南星表面看着比同龄人稳重，但鬼主意也多得很，别到时候骑到人师父头上去。
洛渔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笑。
“这几位都是个中翘楚，耐心自不用说。至于这性子，裴夫人觉得这两位如何？”
洛渔点了两个名字，这两人便迈开步子走到裴姒面前。
其中一人身量极高，一身深青劲装，宽肩窄腰，力量感扑面而来。
另一人的个头稍矮些，块头却比前者更大一些，身上的衣裳都似是盖不住底下勇猛健硕的身材。
裴姒看了都有些发憷。
毕竟她的个头不算高，中规中矩，在女子中勉强算得上是出挑。
这两人如同两座山，在裴姒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来。
裴姒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洛渔指着那颇高的男子，眼底拂过一抹戏谑：“这是三行。你叫他老三就行。”
裴姒一顿，朝三行点头：“三行师父。”
这个名字还真奇特。
三行垂眸看着裴姒，视线在她平平无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没应声。
洛渔道：“忘了说，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裴姒：……
不会说话怎么教人？
看出了裴姒的惊讶，洛渔又连忙解释道：“不过传授武艺是绝对没问题的，裴夫人请放心。”
心里头则是嘀咕，昨日他去找这人谈这桩生意，这人倒好，听说来的是个姓裴的女子二话不说就要亲自上阵，还非要扮个哑巴，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明明平日里瞧着如冷面阎罗般，宫中那位给他安排了多少美人就没一个瞧上的，只瞧上有夫之妇是吧？
这么想着，洛渔又给裴姒介绍了另外一位，五虎。
裴姒算是明白了，约莫这武馆里的师父都是按顺序取名，那一个三行一个五虎，三怎么说也应该是排在五前头吧？
裴姒琢磨了一会，最后做出了决定。
“那就劳烦三行师父了。”
洛渔似乎对于裴姒的选择并不意外，将三行推到裴姒身边。
“三行，从今往后你就要好好教导裴夫人的孩子，知道吗？”
三行睨了他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洛渔只是笑，并没有半点恼意。
既然决定了，裴姒便和洛渔签了文书，交了定金，约定期限是半年，剩下的钱等半年后再交。
交完钱裴姒觉得自己的钱袋子更空了些，养娃果然烧钱，就是个吞金兽。
她还得琢磨琢磨该如何多赚些银钱才行，否则根本养不起南星。
至于她为什么不愿意用相府的钱……
或许用另一种说法更准确些，她刚回到相府，吃穿不愁，但裴永也没有大方到把银票甩她面前的地步。
所以这相府千金只是名声好听，实则没什么用处，不能变现。
至于伸手要钱这种事，裴姒清楚，即便她真的这么做了，裴永也未必会愿意给她。
她又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
聘请武打师父这件事裴姒并不打算声张，简单同管家打了一个招呼，别把人拒之门外就行。
之后又和三行定好每天早晚训练半个时辰。
当裴姒对三行说具体的位置是在相府时，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隔着面具只能看到他一双幽深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竟给裴姒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三行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是相府而感到意外。
性子的确沉稳，不轻浮。
裴姒很满意，让三行明日辰时过来。
三行却打断了裴姒的话，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他的字倒是龙飞凤舞的。
桌上的水迹快干了，裴姒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是个“卯”字。
比辰时还要早一个时辰。
裴姒：……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三行师父，会不会太早了些？我儿子恐怕爬不起来。”
其实是她起不来。
三行定定地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在这样的注视下，裴姒做出了让步：“那就卯时。”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起早，裴姒已经戴上了痛苦面具。
看到裴姒丧气的模样，三行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上扬了一个弧度。
等裴姒离开以后，洛渔好整以暇地看向三行。
“怎么样？我办事靠谱吧？”
三行却突然出声：“尚可。”
洛渔则是凑上去：“那你和我细说，到底为什么非要去给人当师父？还要做一个哑巴？”
三行则是把玩着手上的一块玉。
洛渔见了不由奇道：“这不是南边进宫给皇帝的宝贝么？听说能遮掩人身上的气味，没想到竟然到了你手上。不若给我用一阵？”
三行收起玉，斜睨了他一眼：“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洛渔：……
他就不该多嘴！
***
裴姒回到相府就和南星说了这桩事。
南星期盼地望着她。
“是爹爹来教我吗？”
裴姒硬着头皮：“算、算是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这个道理没错。
南星听了以后高兴极了，晚上多吃了一碗饭，裴姒见他这模样也跟着高兴。
只是第二天，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天还没亮，裴姒就被人推醒。
“娘亲，娘亲！爹爹来了！”
裴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见南星已经穿戴整齐，指着窗外一道黑影，满脸兴奋。
她瞬间清醒，立即起身更衣。
三行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天边只露出一道鱼肚白，稍稍能见光，微弱的光线下，他的身形越发高大硬朗。
“爹！”
南星挣脱了裴姒的手，直接朝人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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