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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气不过，又将书案上的东西摔过来，狼毫笔沾了墨，在裴永脸上擦过。
裴永伏下身子，以头抢地。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还请陛下听微臣解释！”
皇帝冷笑一声。
“你要如何解释？先前你分明同朕说那小孩并非你家姑娘亲生，这才有意将她许配给霍衍，结果现在盛京都在传你家千金未婚生子。若非户部尚书上书来询问朕的意思，朕恐怕要一直被你蒙在鼓里！朕看你这丞相之位是不想要了！”
裴永闭了闭眼，也不知谁将此事捅了出去，如今全盛京都知道他相府千金未婚生子，户部尚书竟然还将此事禀报给了陛下，这让他如何辩解？
皇帝又道：“国师也到朕面前提起此事，还说要向你道贺，贺喜你府上添麟儿。毕竟这么多年相府后院一直无所出，朕也以为你要断了香火。没想到转头你府上千金就生了个孩子，你真是闷声做事给朕好大一个惊喜！”
裴永心知皇帝此时震怒非常，飞快地思索化解之法。
皇帝见裴永默不作声，只当他是默认了，深吸了一口气。
“那姑娘前阵子刚被你找回府，未婚生子也非你能左右。但你为何要瞒着朕？朕还将她许配给霍衍，若非霍衍不在盛京，否则朕就在他面前失了颜面。你说说，此事究竟该怎么解决？这桩婚事，朕看就此作罢。”
幸好此事尚未声张，还有转圜的余地。
裴永一听要将婚事取消，立即抬起头。
“陛下，不可！”
皇帝冷眼睨他。
“有何不可？难不成你要让霍衍将你那未婚生子的女儿娶过门？好教天下人都耻笑他？裴永，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裴永再次低下头，眸光一转，当即生出了一个主意。
“陛下，恐怕镇北王……不会答应。”
皇帝一愣，没想到裴永会这么说，事关霍衍，他脸上倒是多了几分迟疑。
“什么意思？”
裴永忙道：“上回镇北王到微臣府上，见了微臣之女，但并非姒儿，而是媛媛。”
皇帝拧起眉：“你的意思是霍衍看上的并不是你那刚找回来的真千金，而是原先便养在府上的那个姑娘？”
皇帝想起那日宣霍衍进宫，问起他对这桩亲事的想法，他并未拒绝。
以霍衍的性子，若是不喜欢那姑娘，恐怕早就拒绝了。
这么说来，他多半是……瞧上了那姑娘？
虽说那姑娘并非相府真千金，但只要霍衍看中了，什么身份都不是问题。
这么一想，皇帝面色稍缓，随后又瞪向裴永。
“此事你怎么不早点和朕说？”
裴永听这口气便知皇帝多半是不打算继续问罪了，抬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冷汗。
“微臣内心煎熬，一直不知该如何和陛下开口。陛下也知道，姒儿她未婚生子已是不该，传扬出去实在有辱门楣，要是让……让陛下知晓，微臣……”
“行了，朕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也别在朕面前卖惨。若是霍衍当真喜欢的是你府上那二姑娘，这桩婚事也不好作罢，等他回来，朕再问过他的意思。”
裴永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后背都已经濡湿一片。
他抬头看了看天，眼底掠过一抹阴狠。
看来裴姒不能再留了，得找个由头把她送到郊外庄子上去，否则她和那小灾星在府上一日，相府便一日鸡犬不宁。
虽说国师占卜出了差池，那小男孩并非灾星，但在裴永眼里也和灾星无异。
若是没有这个小男孩，他也不必承受皇帝的怒火，更不会遭到众大臣的指指点点。
盛京里全是相府的流言蜚语，裴永容忍不了。
裴姒得知裴永要见自己，还有些诧异。
平日里她几乎见不到裴永一面，裴永更不可能只是找她随意聊聊天，多半是出了什么事。
她跟着管家准备走出院子的时候，看到南星开始收拾东西，她脚步一顿。
“南星，你这是在做什么？”
南星则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娘亲，我瞧着屋里太乱了，收拾一下。”
裴姒：……
她看了几眼都觉得屋子挺整洁的啊？
没有多想，裴姒转头走了。
裴姒到了裴永所在的书房门口，还没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裴永的声音：“进来罢。”
裴姒推门走进去。
裴永负手站在窗前，听见裴姒的动静，这才转过身来看她。
“爹。”
裴姒喊了一声，没带什么感情。
裴永似是也不在意，摆摆手：“坐。”
裴姒依言坐下。
裴永的目光落在裴姒身上。
对于裴姒的感情，有些复杂。
裴姒和她的娘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每看到裴姒，裴永都会想起那个如花似玉温柔贴心的女子，只可惜当年……
裴姒若是从小养在膝下，也不会养成这般没规矩的模样，还不知羞耻和人未婚生子，否则裴永也愿意一直养着她。
和乖巧听话的裴媛媛比起来，裴姒就显得蛮横无理。
裴永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他不允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下定决心以后，裴永才开口：“我听说南星身子不大好，你一直在给他做药膳？”
裴永突然提起南星，裴姒心生警惕，面上未显，点头：“我怀着他的时候身子不好，从娘胎里就有的毛病。”
那时候她掉下悬崖，伤势极重，幸被师父所救，后又知晓自己怀了孩子，好在孩子命大活了下来。
裴永斟酌着说：“爹在郊外有一个药庄，那里有不少调养身子的药材，你不如带着孩子去那庄子上住一阵子？”
裴姒可不信裴永会突然这么好心，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大概，但她没发作，只是垂下眼。
“爹是要赶我们娘俩走吗？”
裴永立即拔高了嗓音。
“胡说！”
随后又软下声音来：“爹这也是担心南星的身子，府里总归没有庄子舒服，那边环境也好，适合调养生息。”
“那爹打算何时接我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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