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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姒起得太早，坐上马车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但顾忌着对面的霍衍，强忍着睡意。
她原本招呼南星过来，南星已经靠在霍衍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裴姒无言以对，亲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就跟人跑了？
他倒是胆子大，连霍衍也不怕。
裴姒则是看了眼霍衍，他脾气向来不好，此时剑眉拧着，多半也不喜欢南星这么靠着，却还是忍了下来。
虽然这人脾气不怎么好，但言出必行，答应她的事确实都做到了。
裴姒不由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对霍衍的态度，其实他的意思是出门在外，她一直称呼“镇北王”有些生分吧？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得稍微表现得亲昵一些才行。
没道理霍衍配合她，她却一点也不配合。
想着想着，裴姒就靠在一旁，阖上眼开始打盹。
等她闭上眼，对面的霍衍才缓缓睁开眼眸，凌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时却变得柔和起来。
他嫌弃地将腿上的奶团子拎起来塞到角落里。
南星迷蒙地睁开双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着马车的晃动，裴姒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脑袋垂下来，一点一点要往底下塌。
就在她的身子要跌下去的一刹，霍衍身形一晃，在她身边坐下，接住了她。
裴姒靠在霍衍肩头，似是被硌得慌，皱了皱眉，最后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和刚才的南星如出一辙。
肩头触感清晰，霍衍垂眸看着熟睡的裴姒，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不自觉便想起那日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时，俯身触碰到的柔软。
不等霍衍有下一步动作，南星已经扒拉过来，手脚并用，爬到了裴姒怀里。
裴姒若有所觉，在睡梦中也伸出手把南星圈在怀里。
南星仰头看向霍衍，小脸上尽是不满，咕哝了一句：“爹爹坏！”
霍衍：……
行吧，如果不是这个小鬼，裴姒也不会来求他帮忙，更不会有出行的机会。
霍衍便不打算和他计较。
马车不疾不徐地在路上行驶着。
到了广宁寺所在的山脚下，千机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主子，夫人，到了。”
裴姒惊醒过来，一抬眼就看到面色不虞的霍衍，南星正扒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他胸前的衣襟也被南星扯乱不少，裴姒眼皮直跳，忙把人抱过来。
等走下马车，她才猛地想起：霍衍明明是坐在对面的，那会怎么坐在她的身旁？
她好像是靠在霍衍怀里醒来的……
等霍衍下来，裴姒走过去，迟疑道：“刚才……”
霍衍看了她一眼，神色莫辨。
“我只是怕你摔在马车上磕出个好歹来，一会见了国师丢了我的颜面。”
裴姒这回听到他这番话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抵触了，她甚至朝霍衍露出一个笑。
“我知道，但还是多谢你。”
霍衍看到这个笑容愣了神，宽大衣袖下的手骤然攥紧，克制地挪开眼，一言不发，抬脚往山上走去。
裴姒对于他的反复无常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抬头看向掩在山林深处的广宁寺，在心头叹了口气。
这广宁寺在半山腰，还得徒步踩着台阶上去才行。
南星很乖，从裴姒身上下来自己走。
几人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喊声。
“姒儿！”
裴姒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宋瑜像一团毛茸茸的球朝她滚过来。
宋瑜身后还跟着国师晏九卿。
晏九卿手里提着一个汤婆子，担忧地在后头护着，免得她不小心摔着。
裴姒见到宋瑜，不免露出笑意。
宋瑜喘着气在裴姒面前停下，看了眼她身后的霍衍，调侃了一句：“镇北王也来了，昨儿不是还说——”
话还没说完，晏九卿在身后咳嗽了两声。
宋瑜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更深，上前挽住了裴姒的手。
“上回照着你说的方子喝了几日药，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
说着裴姒搭上了宋瑜的脉，替她诊了一会，点头：“平日多出来走走也好。”
宋瑜笑着说：“这不特意把我家相公喊出来到广宁寺走走，顺便求个签。”
裴姒挑眉。
“国师大人不是可以为你占卜吗？”
宋瑜摇摇头：“那不一样。只是来求个心安罢了。”
说着她低头看向裴姒手边的奶团子，绒毛帽子遮住了南星光洁的额头，就露出一张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双颊冻得发红，身子也裹在厚实的冬衣里，看着还挺笨重。
宋瑜也是头一次见到南星，觉得稀奇，不由俯下身来去捏他的脸。
“这就是你儿子？”
南星没有半点畏惧，清亮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瑜瞧。
宋瑜忍不住又捏了捏。
南星被她捏痛了，才退后两步，抓着裴姒的衣袖，小声说：“你捏疼我了。”
裴姒见了也笑起来，“跟国师夫人问声好。”
南星奶声奶气：“国师夫人好。”
宋瑜撇嘴：“喊什么国师夫人，就喊姐姐。”
“……”
宋瑜也意识到气氛的尴尬，轻咳了几声。
“我和你娘亲也算是姐妹，你就喊我一声瑜姨。”
“瑜姨好。”
宋瑜听着心窝子都暖了，她把南星抱起来往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瑜姨今天没给你带什么见面礼，等一会回去了再命人送过来。”
南星眯起眼笑了。
“多谢瑜姨！”
裴姒则是喊了一声南星，眼神制止他。
宋瑜见状不乐意了。
“我给我小侄子送点东西怎么了？亲娘也不带这样儿的！”
裴姒无奈极了。
“他还小，受不了大礼。”
宋瑜没理她，抱着南星就往山上走。
南星挣扎着要下来。
“瑜姨，我可以自己走。”
宋瑜走两步已经开始喘气了，她也不勉强，把人放下来，还夸了句懂事，望着他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酸涩。
晏九卿走过来，搂住了她的肩，将汤婆子递到她手上，低声说：“顺其自然。”
两人走在前头。
霍衍三人落在后头。
霍衍听一旁的裴姒教训小孩。
“娘亲不是教过你吗？不能随便收人的礼物，要还回去的。万一娘亲还不起怎么办？”
南星费劲思考了一番。
“那就让爹爹还，爹爹还得起！”
裴姒：……
霍衍唇角微翘。
这小鬼也并非全然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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