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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苑偷偷潜进了两道黑影。
此时东苑的人都在睡梦中。
他们捅破窗户,往里散布迷烟,确定里头的人都昏睡过去以后,这才明目张胆地推门进屋。
他们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母子二人,迟疑了一瞬,还是各自翻找起屋里的东西来。
“找到了!”
其中一人低呼了一声。
那人手上翻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都是药材。
另一人立即凑过来,将身上带着的不值钱的药材尽数掉包。
等做完这一切,他们便没再耽搁,悄然离开了东苑。
他们走后,漆黑的东苑逐渐亮起了烛火。
本应在睡梦中的裴姒倏地睁开眼,南星也从她怀里钻出来,觑了眼外头。
福盈已经托着烛火推门进来。
“小姐,枸杞已经追上去了,您没事吧?”
裴姒眸光清明,并无熟睡的模样,显然是一直清醒着。
“我没事。”
福盈放下心来。
她快步走到盛放药材的地方,打开盒子翻开看了看,朝裴姒道:“小少爷所料不错,药材的确被换了。”
裴姒闻言惊讶地低头去看南星,居然这都被他说中了?
“南星,你告诉娘亲,你是怎么猜到的?”
南星转了转眼珠子。
“娘亲,我不是猜到的。我是听到那个秋荷在和人商议要偷咱们的宝贝,所以让娘亲提前做好准备。”
裴姒还有些不太相信,当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就这么巧被南星听了去?
这已经不是南星第一次向她预警了。
裴姒盯着南星左看右看,沉吟道:“南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亲?”
南星眨了眨眼睛,直接扑进裴姒怀里。
“娘亲!我的心口好疼!”
裴姒沉默了一瞬:“你的病不是心疾,心口怎么会疼呢?”
南星:……
哎呀糟糕,演戏被拆穿了!
他默默地抬起头,仰着小脸看裴姒。
“娘亲,广宁寺的方丈大师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裴姒嘴角一抽。
行啊,现在都学会用大师的话来搪塞她了。
南星白着小脸。
“娘亲,我现在真的有点不舒服。”
他揪着衣角,开始闷声咳嗽起来。
裴姒本还想嘲笑他演戏太假,但看他小脸惨白,忙搭上他的脉,确实有些紊乱。
她赶忙扶着人躺下,飞快地下床,翻出之前已经藏好的药材,去厨房给南星煎药。
福盈也匆匆跟了过来,她还捧着那盒被掉包的药材。
“小姐,这些药材还能用吗?”
裴姒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那些廉价又不中用的药材,啧了一声。
“先留着,我得好好给人还回去才行。”
她给南星煎好药以后,就端进屋喂南星喝下。
南星已经开始发热了,只是症状比上回要轻一些,他还算清醒。
“娘亲,我没事。”
就是不该说那么多话的。
这几天他预示了太多次,虽然尽量避免泄露天机,但还是受到了反噬。
裴姒定定地看着南星,他额头还冒着冷汗,却倔强地告诉她没事。
细细想来,她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之前在山中三年,南星身子虽然虚弱,却鲜少出现这种糟糕的症状。
和之前最为不同的是,南星时常会提醒她去做一些事,甚至这些事是将来才会发生的。
若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碰巧走了运。
但这么多桩事联系在一起,可就不是碰巧这么简单了。
先是南星被抓,她顺势下山,再到南星要她去玄武街上买糖饼,可那糖饼店分明就不存在,当时他还说是三行师父告诉他的。
现在想来,三行师父口不能言,如何告诉他玄武街上的糖饼好吃?
可就是那一次,南星病症发作,她费尽心思守在一旁几日才堪堪养好。
再后来,便是裴永要将他们母子俩送到郊外的庄园,南星突发奇想要和她打赌,说会有人来接他们回去。
换做别的孩子,根本想不到这种事。
南星也才三岁,他是如何想到这种事的?
裴姒越想越心惊。
又想到最近几日发生的事。
冬猎之前他塞给自己的铜钱,再到现在他说偷听到秋荷的算计。
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在一起,不得不让人深思。
难道当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裴姒看着南星的目光已经渐渐染上了几分凝重。
南星小声喊:“娘亲……”
裴姒听到这虚弱的声音立即心疼起来,将那些纷杂的念头都抛在脑后。
罢了罢了。
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许是老天可怜他,赏赐了他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这也是南星接受赏赐后需要承担的苦痛。
或许他本可以不用这般辛苦,也可以和其他寻常孩子一般高兴玩闹,不用担心身子不好。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选择接受。
裴姒怜爱地俯下身,亲吻他冷冰冰的额头。
“南星,你是娘亲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所以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有事。”
到底是母子,南星似是明白了裴姒的想法,他的双眼瞬间就变得水汪汪的。
“娘亲,我想吃糖饼了。”
裴姒哭笑不得。
“该不会又是玄武街那家糖饼吧?”
南星摇摇头。
“上回我说错了,不是玄武街,是朱雀街的。”
“那娘亲明天去给你买回来。”
福盈在一旁小声道:“其实……奴婢可以去的,不用小姐亲自跑一趟。”
南星:“不行,我要娘亲买,娘亲买的才好吃。”
福盈:……
得嘞,那要她做什么?
在院子里混吃混喝吗?
整个相府的婢女都快羡慕死她了。
主子不找茬还勤快,都不用她这下人干什么活,天天就在这晒太阳躲懒,也不会挨骂。
福盈就算有心想要做点什么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反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姒看出了福盈的心思,笑着说:“你别往心里去,他是被我宠坏了,不经过我手的东西不乐意吃。”
福盈泪眼汪汪的。
“小姐和小少爷的感情真好。”
裴姒则是在心头叹了口气。
南星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她想连同他生父那份的爱也给填补上。
可是下山以后,裴姒才知道,她根本代替不了那个位置。
南星的心里终究是渴望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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