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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给了南星从未有过的父爱。
哪怕是假装的。
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但南星曾经感受过，将来长大了，便也不会太遗憾。
这么想着，裴姒夹了一道菜放到霍衍碗里。
做完这个举动以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霍衍眼底浮起一抹讶异。
裴姒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这道菜好吃，你尝尝。”
霍衍沉沉地嗯了一声，倒是没再说别的。
之后再无交流。
南星也是嘴里塞满了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肚皮都滚圆，衣裳撑出了一个挺翘的弧度。
他实在走不动道，走两步就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在地上，肚皮还挺着。
裴姒笑得不行，上前要把他扶起来。
一旁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径直将南星从地上拎起来，放到了肩上。
南星顺势抱住了霍衍的头，在他脑袋上蹭了蹭。
“爹爹真好。”
裴姒的手顿在半空，听到这话，默默地收了回去。
她低声告诫：“南星，不得无礼。”
南星只是笑。
霍衍瞥了眼裴姒，没出声。
三人走出雅间，千机三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福盈和枸杞都摸着肚子，一副餍足的模样。
看样子这顿饭吃得都挺满意。
裴姒下去结账的时候，掌柜都快吓破胆了。
“夫人，这这这都记在镇北王账上了。”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地往裴姒身后的霍衍看了一眼，生怕霍衍一动怒将整个摘星楼都给拆了。
虽然早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裴姒还是充满怨念地回头看向霍衍。
霍衍已经扛着南星往外走。
裴姒只能抬脚追上去。
刚追到门口，裴姒正要说些什么，一头撞上了霍衍的后背。
她懵了一下。
霍衍突然停下了脚步，神情漠然地看着对面。
迎面有人笑着走过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镇北王。”
这戏谑的声音有些耳熟，裴姒从霍衍身后探出头来，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来人穿着一身华贵又斑斓的衣裳，似是孔雀开屏。
裴姒几乎没有怎么回忆，就立刻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三皇子贺北宸。
贺北宸显然也看到了裴姒，朝她扬眉。
“啧，原来是裴相府上的千金，这还没成婚呢，你们俩便这般恩爱，倒教人心生羡慕。”
霍衍没理会贺北宸，甚至连虚伪的客套也懒得应付，握住裴姒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裴姒快步跟上，转而挽上了霍衍的手肘，同时还不忘朝贺北宸笑了笑。
“三皇子后会有期。”
论起辈分，她似乎还得称呼三皇子一声表哥。
贺北宸显然没料到裴姒会搭理他，微微怔愣了一瞬。
裴姒已经被人拽走。
坐上马车以后，里头的气氛明显骤冷。
裴姒轻咳了一声，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
“镇北王可以不将三皇子放在眼里，但我一介女子，还是不要树敌为好。”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她就是给贺北宸找不痛快。
上回贺北宸找人刺杀的事她还记着呢，刚才趁他不注意，往他身上洒了点东西，相信今晚他会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这么想着，裴姒嘴角勾起。
这模样落在霍衍眼中却变了味。
她分明可以不必虚与委蛇，却还是对贺北宸展露笑颜。
她也分明知晓当初冬猎林间的杀手有贺北宸的一个手笔，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竟还能笑得出来。
霍衍的脸色瞬间黑如锅炭。
裴姒倒是没发觉霍衍有何不同。
他惯来冷漠，那张脸板得死死的，谁也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思量些什么。
一路无话。
马车却没往相府去，而是在镇北王府前停了下来。
裴姒掀开车帘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怎么——”
回头看到霍衍揉着眉心，她才恍然天色已经黑沉。
隆冬时节，天色总是黑得早。
南星被千机带去院子里散步。
裴姒则是跟着霍衍回到那间屋子。
其实霍衍的夜盲症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看久了会酸涩，许多人和事不能轻易辨清。
这其实是后遗症，并非三五日就能痊愈，需要时间来恢复。
即便是师父亲自来，也没办法做到立刻让霍衍全然恢复。
裴姒问过霍衍为何会得这种病症，他语焉不详，没有和裴姒细说，只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多半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裴姒也就不多嘴问了。
和以往一样给霍衍敷药的时候，裴姒又在一旁放下了一张银票，算是今晚的食费。
霍衍斜睨了一眼，冷冷地看着那张银票。
“拿银票侮辱本王？”
“……”
裴姒不解这人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冲。
不过看在他今天顺着南星的份上，裴姒也不打算跟他对着来。
其实认识他也有段时间，知道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说几句好话指不定就不生气了。
于是裴姒想了想，放柔了声音。
“镇北王误会了。这银票是给您的谢礼，毕竟您要替我照顾南星一段时日，我心中感激，可我现在身上又没别的东西好拿出来送给您，只有这点银票聊表一下心意。”
霍衍不缺银子，拿银票给他只会让人觉得是种羞辱。
可偏偏裴姒这个口吻，又是感激又是心意的，也不知哪里戳中了霍衍的心。
他依旧绷着脸。
但说出来的话分明是消了气的。
“既是谢礼，这点银票，你以为能扯平？”
得寸进尺指的就是霍衍！
裴姒皮笑肉不笑。
“那依镇北王的意思，是……”
霍衍瞥了眼屋外，冷哼了一声。
“南星身上那个背包，有几分意思。”
“……”
不是吧？
南星那个背包是她闲得无聊做出来的，小孩子背背也就算了，霍衍怎么还能看上那玩意？
裴姒在心头暗骂霍衍喜好古怪，但面上还是笑着说：“我明白了，改日便给镇北王送过来。”
霍衍这才收下了银票，叠得整齐放进了自己的胸口。
裴姒看到他这个举动，心道这镇北王还是个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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