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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气味！
季凛衣神色微变：这从上游而来的风中，的的确确有一丝弱不可闻的血腥味，以及生肉腐烂的气味。可现下，四周并无不妥。
“云生，大概还有多远？”
“快了，还有半里路就到了！”
半里路！200多米的距离。如果这气味是从目的地乘风而来，那未免也太远。除非是数量庞大，才可能会在这炎热之时散发出范围较广的味道。可刚才一路走来，并未发现河边有什么异样。难道是……
季凛衣低头，心有疑虑的看着左手无名指上不太起眼的指环，想起昨日的给小七诊脉时的情形，再加上眼下的异样。她几乎可以断定：目前的变化皆来自于它。
200米，150米，100米…越靠近他们口中的目的地，空气中的气味越浓。就连身旁的云生和那衙役也忍不住抬手掩了掩鼻子。
不消片刻，眼前便出现了3，4名持刀的衙役。一些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伸长了脖子看向某处。
至于那望海县的县令，正悠闲的坐在大树下喝着凉茶，啃着瓜子儿。
“老爷，季老头的孙女已经到了！”年长的衙役踩着过膝的野草，走到县令面前回禀，一改方才的颐指气使，活脱脱一个狗腿样。
陪同季凛衣站在不远处的云生看到这一幕，虽极力遮掩却还是表露出不屑之。怎么办呢？忍着呗。
只见那胖县令挥了挥手，语气很是不耐：“赶紧让她过去认一认。身份确认了就埋了吧！”
这随意的语调听在季凛衣耳里，很不是滋味儿。对这胖县令的不满又多加了一笔。
不等云生开口，季凛衣便往人群中走去。往里走，本应没过半腰的野草早已被衙役和周围的人群踏平。
低头寻路时，偶尔还能看到几条断断续续呈拖曳状的红褐色痕迹。
沿着这些痕迹往前走，一个衣衫褴褛，穿着破烂布鞋的人赫然躺在草丛之中，全身无半点生机。几只专食腐肉的青蝇围绕在周围，似在伺机而动。
看着那具早已死透的尸体，季凛衣心里有莫名的沉重。有一半原因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剩下一半则是她自己。
早在听到云生叫她过来认人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当看到尸体上那双烂布鞋时，心中的猜测已有了答案。
此时，人群中有一男子早已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身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身旁的少年护卫也注意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着。
自动忽略掉少年的问题，褚寒舟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沉静自如。一双漆黑的瞳眸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欣赏，随着那身影而移动。
由尸体发出的阵阵恶臭聚集在这半空，季凛衣面不改色，不顾众人惊讶的眼光逐渐靠近那具尸体。当目光触及那张早已僵硬却熟悉的面容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在这毒辣的日头下，除了无关紧要的看戏者无法靠近现场，被圈离在外。那原本应该守在附近的衙役竟然也不在。甚至，连个验尸的仵作也没有。
“凛衣姐姐，这人是那个小叫花子小七吧？”跟着一块儿过来的云生一手掩着鼻子，一边问到。
季凛衣眼神微变，语气听不出是坏：“你不是应该认识吗？”既然认识，那还叫她过来认什么人。
神经有些大条的云生显然没听出她话里的责问，坦然道：“我也不敢肯定啊。虽说去过季爷爷家几次，但基本没碰过面。就算街上见到也不认识啊！”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季凛衣微微一怔，又想起方才那胖县令的叮嘱，眼中有些许冰凉：“你们带我过来认人，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办？直接把人埋了吗？”
云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道：“县老爷说只需要确认身份了就好。一个叫花子而已，不想劳师动众。而且…”
他看了看胖县令的方向，语气颇为不满：“听他们说这县老爷本不打算现身的。但听说上头要派人来，而且是微服到访，这才勉为其难的出来做做样子。你看他那样，像是来办案的么！”
听到云生这一番话，季凛衣心中涌起一阵涟漪。她蹲下身子，看着那张满是灰土的稚嫩脸庞，脑海中忆起季老爷子与他相处的画面。
“喂，那谁。好了没有？”
不远处，一官差掩着鼻子朝这边大声喊着，语气很是不悦。
见季凛衣没有动静，云生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离开。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把你草草埋了的。
季凛衣虽没有答话，却在心里暗自决定后站起身体，径直朝那胖县令走去。
她想做什么？
视线一直没离开她身上的褚寒舟似是察觉到什么，眼中眸子微微颤动。一片了然于心后，继续他明目张胆的窥伺。任由周围的人不明所以的胡乱猜测。
“身份确认好了吧？”无视驻足在他眼前的女子，胖县令语意阑珊的问着面前的衙役。
“回禀老爷，正是小叫花子江小七。”
就像是在丢弃杂物一般，胖县令随意命令道：“既然确认了，就随便挖个坑埋了吧。大热的天儿，就别往城里运了。味儿太大了！”说完，还露出一副“我那么替人着想”的表情。
季凛衣忍了又忍，双手藏在衣袖中握紧又松。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呼他一拳。
“县老爷难道就不打算查一查他的死因吗？”季凛衣冷着脸，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眼前的“父母官”，感觉甚是嘲讽。
胖县令不耐烦的拧起了眉，甩甩官袖：“本老爷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粗鄙丫头来指手画脚。一个叫花子而已，每天都有饿死的，抢食致死的，病死…本老爷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会这些！”
“叫花子怎么了？叫花子也是人，叫花子也是生活在望海县城的百姓。身为父母官，难道不应该为死去的人讨一个说法吗？”
季凛衣越说越气上心头，但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眼看周围的人，因她的话而有所改变，不似方才看戏的神情。此刻她不能冲动。
可即便是这样，也仍然把那胖县令怼的羞愤难当。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热闹。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大胆刁民，竟敢辱骂本老爷！”胖县令何时被人这么当面骂过。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旁边两名衙役道：“来人啊，把这刁民给我拿下！”
眼看女子就要被那恶官抓起来，不远处的少年护卫皱了皱眉，愤愤不平道：“这县令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哪儿有辱骂他？”说完还不忘转过头看看自家公子，一副准备打抱不平的模样：“公子，你不帮帮她吗？”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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