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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剑荡 > 第59章 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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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突兀的,整片黑色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点猩红的光芒,光芒很快放大。几个呼吸间一个猩红色的眼瞳赫然立在陆沉面前。

    陆沉想逃。发疯了的一样想。从来没有这样想。“大哥...我就是不想死在别人手上跳个崖,活了是万幸死了是我命...你也不用这么吓我吧。”只可惜,他能动的只有思维。

    就在陆沉以为自己是快死了吓出的幻觉的时候,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丝金芒。

    一团看起来模模糊糊但是却可以清晰地印在你脑海中的金色光芒,它一出现,周围的墨色如潮水般向四周退散。借着这光,陆沉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原来他已经到了悬崖底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受到伤害。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的墙壁,就连脚下的土地也是漆黑的——就像之前见到的深渊一样。

    而那两个诡异的东西...

    一团模模糊糊的光晕,正散发着有节奏的咚咚声。

    一柄散发着黑光的长剑,即使在黑暗中似乎也能让人清楚的看见它。

    而那个血红色的眼瞳,正依附在黑光长剑上。

    “我说,你这分身招来的人的实力可实在是不敢恭维,刚开始还能来两个圣武境的娃娃,千年过去了逐渐变成皇武境,这些年虽然越来越低吧,但是好歹也是天武境,不管怎么样好歹还能飞上去。今儿来个元武境的,就算得了你传承他也走不了啊,你指望他来救你?是你呆傻了还是我呆傻了。”悬崖底,一个浑厚的声音调侃道。

    听到这声音,漆黑长剑上散发的黑光更盛,与金黄光芒分庭抗礼。两色泾渭分明,有如被利剑划开的布匹一般。

    “都这么多年了,换我早就认命了,你说你何必呢。堂堂一界之主,居然要靠实力低如蝼蚁的分身重生,你还真以为谁的身体都能受得住你的魔魂啊。赶紧放弃吧,有我在一天,你就不可能得逞。”

    陆沉愣愣的听着那团光晕自言自语。总觉得好像眼前的黄色光晕有有股子熟悉的感觉。

    “咦?你这分身上居然有我的气息。我看看这小娃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居然让我那片鳞片都主动融入他身体里去了。”

    陆沉只来得及看见黄色光晕上飞出一条条细密的线条,随后大脑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随着陆沉躺尸一样倒地,崖底再度恢复了寂静,只是黄黑亮色光芒却未有丝毫减弱。

    半晌,刚刚的那道浑厚声音再度响起:“这娃娃还真不太简单...这种诡异又邪恶的体质真是让人厌恶啊。但是偏偏又心有正气,怪哉怪哉..”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某个无声的对白。

    “我说归无老魔,你能不能别装死。你是不是哑巴我还不知道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唯独半空那只眼瞳中猩红的光芒愈加明亮。

    “喂,咱俩在这得有快一万年了吧。”浑厚声音像是习惯了这样和空气对话的模式。

    “九千九百九十二年。”一道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说话的缘故,声音听起来就像两块石头摩擦一般。

    “哈哈哈我就知道一提这个你就会说话,上次你说话是啥时候来着?得有两千年了吧。”

    空气再度安静起来。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没了之前的生涩,听起来倒是十分年轻。只是那股子冷漠的意味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诺,眼前这小子,我看了他的记忆。想不到我前阵子扔出去探路的鳞片居然主动依附到他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常见事我告诉你。而且这小子的体质似乎和你们魔族那个什么什么噬天魔体有点像,只是那个体质和这个比起来可真不够看,依我看啊,这个才是真正的噬天魔体。你们那个顶多是个残次品。连秩序都化解不了更别说道了。触碰不到那玩意提什么成神。”

    “你在说废话么?我没那个时间和你闲聊。”

    “额,扯远了,你看咱俩这一万年也没什么乐趣,一开始还打架玩玩,现在老子连和你打架的兴趣都没了。你让我失去了兴趣懂么!哎哎哎别走别走。听我说啊,这小娃娃很矛盾,天资聪颖但是被一大堆凡事缠身,什么女人啊家族啊都摊在他身上了。明明生了一副邪恶的体质,又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说他杀伐果断吧,他还偏偏喜欢柔肠百结那一套。说他优柔寡断吧,刚才跳下悬崖那个决定还真是救了他一命。他是你分身找来的人,也是我鳞片承认的人,严格意义上他不光是你的希望,也算是我的传承者。于情于理我不应该杀了他。所以要不要来点好玩的?”

    “...”

    “你就给我装死,腔都不搭一个。你我一人给他一项传承,然后放任他到这天下间施为,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我的存在,到时候他救谁杀谁都随他如何。毕竟咱俩只能活着出去一个。与其再和你耗下去倒不如来点刺激的。”

    漆黑中的红芒闪了闪:“你确定要这样?”声音冷漠,听不出情感。

    “我堂堂龙皇怎么可能开玩笑?反倒是你,我还担心你别最后恼羞成怒来个三人同归于尽什么的。”

    “我这一生,除了她以外还没对人食言过。”

    “那你我就...?”

    “各凭本事。”“各凭本事。”

    漆黑中,红黄两色光芒大盛,一道射入陆沉的丹田,而另一道则直奔着陆沉的眼瞳而去。

    当陆沉迷迷糊糊从醒过来的时候,崖底早已经恢复了安静。一直对峙的黑黄两色光芒也消散殆尽。“我擦...我不会是摔下来磕到头了出了幻觉吧。”陆沉摸了摸脑后的大包,心生疑惑。

    “要是幻觉的话,这也太真实了吧...哪有醒过来还历历在目的...哎呀不管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说歹说我也是活下来了。先想个办法...”陆沉一边嘟囔一边抬头“出...出去个啥啊。”“不会吧,你在玩儿我嘛贼老天,这么高你让我怎么出去啊!我就算是兔子我也跳不出去啊。喂!!!”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沉气喘吁吁的坐下来。咽了口唾沫骂骂咧咧:“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难不成我要被困死在这?大不了小爷就来个什么玉石俱——呃呃”

    像是被突然扼住了咽喉,陆沉的嗓子变的干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一滴金色的液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一本黑色的书,静静地躺在它身旁。

    “咕噜。”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难不成刚才的都是真的?他俩不会打起来了吧...然后这两个宝贝就便宜我了?”陆沉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

    “黄前辈?黑前辈?红前辈?大眼睛前辈?剑前辈?”陆沉贼溜溜喊道。

    “这混小子!要不是刚和你打了赌我都想一剑劈了他。什么黄黑红的,不过你居然被人家叫大眼睛前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好了,跟一个后辈较什么劲。交代他几句赶紧让他离开,不然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他烦到我我一剑给他杀了。记得别告诉他太早真相,对谁都没好处。”

    陆沉不会想到,在他感应不到的空间里,两个声音在无声的交流。“喂,年轻人。”漆黑的空间黄光再次亮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沉浑身汗毛乍起,这也太吓人了,都不打个招呼的么!

    “知道我是谁对于现在的你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会给你带来无穷祸端。你眼前有两件东西,是我给后辈留下的一点传承,既然你我有缘,就都给你吧,你若是真的对我身份感兴趣。等你圣武境的时候再来寻我,或许我会给你点线索也说不定。”

    陆沉愣愣地看着飘向自己的两团光芒,急忙开口:“等一下前辈!”

    “嗯?还有事?”

    “晚辈总觉得前辈让晚辈颇为熟悉,想请前辈解惑。”

    “哦,你说这个啊,几年前飞到你身上的那块鳞片就是我的,只是我也没想到它会自己找到你身上去。不过我看你小子因为那块鳞片似乎遭受了点麻烦。也罢我就一并解决了吧。”

    陆沉心头大震,丹田破损这种伤势可是父亲找遍了烈阳国全国的名医都医治不了的,眼前的人竟然毫不在乎?

    “前辈,晚辈丹田破损严重,早有人说这世间怕是无人能治,不知前辈...”

    “哼!可笑的凡夫俗子,本皇的力量岂是他们能理解...”突然想到自己说这些可能陆沉也不会理解,转口又道:“本皇并非你们人类,因此自然不在你们人类的认知里。”

    说话间,一道光芒迅速飞出,没入陆沉丹田。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我那鳞片依旧在你体内。而你的丹田也并非因为他人强取而损坏,是因为有人妄图强取鳞片,鳞片强行进入你丹田,你的丹田承受不住那样大的力量。不过你的丹田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具体的你自己以后慢慢发掘吧。还有,我要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为祸天下!”

    陆沉看着面前模模糊糊的黄光,郑重行礼:“前辈教导,晚辈铭记于心,不敢丝毫亵渎。”

    “好了好了别搞你们人类繁文缛节那一套,取了东西赶紧上去吧。磨磨唧唧打扰本皇清净。”

    虽然不知道刚刚是谁一直在絮絮叨叨...

    空间一阵扭曲,崖底再度恢复寂静。

    陆沉将两团光收入手中,对着黑暗处又是重重一礼:“前辈再造之恩晚辈铭记五内,晚辈实力低微无以为报,唯有立下承诺。”陆沉顿了顿,声音又放大了两份:“这世界秩序崩坏信仰流失,有能力者贪图享乐,更有甚者为了追求修为伤天害理,晚辈陆沉在此许下诺言,他日功成名就,定扫清这些阴霾祸乱,还给世人一个清气乾坤!”

    陆沉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自己,带着自己冲破层层黑暗。

    崖底,传来一个悠悠的叹息:“好自为之。”

    “我就知道你会给他交代这一套。”

    “那又如何,你连天魔变都能给他,我还不能叮嘱几句了?我还真怕这小子走上你们魔族这条路,要不是我们龙皇一脉的功夫需要血脉之力。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学你那鬼玩意的。”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好一会。随后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一般,嘶哑着说“我们真的是魔么...魔族的名号又是谁给我们冠上的,我族子民的确民风剽悍好争易斗,但是我们光明磊落。反倒是那神族人族,一个整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清高样子,另一个又最爱做一些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龌龊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魔族。”

    “哎,这么多年了,你们魔族也早就灭亡了吧,我刚刚查探那少年的记忆没发现这片大陆还有魔族的存在,就算有也估计是躲在世界背面生存。只是想不到我堂堂龙皇一族居然也会被人当枪使。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种族没有善恶神魔。真正的恶魔都在他们的心里。”

    “九千九百九十二年,你终于说了一句中听的话。”

    崖底的声音缓缓沉寂下去。而外面的世界却是一片天翻地覆。

    “也不知道在下面过了多久,现在回去对我来讲绝没什么好处,还是先找个地方消化一下最近的经历吧。”陆沉看着眼前大片大片巍峨山脉,一头扎了进去。

    “啊啊啊。”痛苦的叫喊充斥着山洞。这是陆沉从山崖下出来的第三天。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这么一个靠近荒山内围但是猛兽出没又比较少的地方。然后挑选了一个看起来避风的山洞开始研究从那个奇怪的前辈那得来的东西。经过仔细研究,陆沉得出结论,金色的应该是某种恐怖存在的血液之类的,而那本黑色的书却让陆沉犯了大难,无字无图无头无尾...陆沉几经权衡,还是决定先炼化神血然后再研究这本无字黑书。而山洞里的惨叫,已经维持了整整两天。

    痛,触摸灵魂的痛,好像有人用火焰炙烤你的脊髓。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颤抖。“我陆沉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这骨头硬脾气倔,有本事你就活活疼死我,想我放弃...不可能!”陆沉仰天嘶吼,一嘴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不断有腥甜的液体从嘴角滴落。好巧不巧的滴落到放在地上的黑色书本上,黑书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入陆沉的识海。好像终于找到家的精灵,自在安详。只是这一切陆沉是看不到了。因为此时的他因为痛感骤降,浑身紧绷的肌肉和精神快速放松而晕了过去。

    “晕过去真幸福。”这是陆沉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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