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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兰九幽似乎有点惊讶，略微点点头，就笑着走到蓝栗子身边，兰九幽这才注意到这妇人的脚是跛的。
“栗子呀，这是昨夕这几日从水里捞出来的河虾，里面不少是你喜欢的小米虾呢。昨夕就念着留给你尝鲜。”
听得出来老妇人对那昨夕应很是疼爱，但不知怎么地提到这名字时总隐有伤感。
兰九幽顺着小狗的毛，若有所思地低头听他们谈话。
“不用客气的，若不是你啊，哪有今日的我们母子呢，得亏这些年有你们帮衬着。”
那老妇人没说两句，眼泪就落了下来，捏着手帕忙擦了擦眼角，笑起来却仍旧含愁，“你就收下吧。”
蓝栗子还待再推辞，兰九幽却走上来，从她手中接过篮子，认真地道谢：“那就谢谢婶子了。不如中午来喝杯薄酒？”
“这，”那大娘眼神在蓝栗子脸上一过，见他点头示意，终是道：“那就打扰了。”
兰九幽提着篮子眼神示意蓝栗子带路，蓝栗子乖觉地立刻对那大娘道：“你们先去坐坐，”
那大娘还想上前帮忙，兰九幽却道：“很快的。”
蓝栗子带着兰九幽往厨房走，边走边犹豫着问：“幽儿，为什么要收下呢？”
他望着兰九幽精致的侧脸，道：“那是张大娘，暗潮女子地位不高，张大娘没遇上个好姻缘，被我们救下时几乎就无了活下去的欲望。幸好肚里有个骨肉，这些年她们母子俩也不容易。”
兰九幽摸着竹篮筐沉默不语，他又道，“别看她像是人到中年，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之前的生活太过于痛苦了，几乎磨掉了她脸上该有的荣光。”
蓝栗子长长叹息一声，又阳光地笑起来，“所幸，这第二寨的人大多修身养性，虽然嘴巴臭了点，但明里暗里总用各种方式接济她们母子，这几年昨夕也是个半大小子了，仗着年轻，动不动就扛着石像如水，摸些鱼虾送给邻里。”
“礼尚往来。你总是不接受她们就更愧疚的。”
兰九幽将河虾倒进瓷盆里，手指轻轻一指一搅，那水便从一旁的水井里旋转着倾注进盆里，自发地旋转着清洗河虾来。
一发洗完那水又自己又来一遭，连着两三回。
兰九幽拎起裙摆蹲下身，捡起一只河虾看了看，确定洗干净了，抬脚就往厨房里走。
蓝栗子一路跟着她，虽被她这一手干净利落的动作惊住了，但心里却还在想着刚刚兰九幽说的话。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她们报答什么。”
蓝栗子看着锅膛里的火无风自起，油锅被烘得滋滋作响，烟火气顿起，难为家里有了丝人气，他坐到锅膛旁边的小马扎上，用火钳子拨弄着木柴，时不时还往里面添加着木材什么的。
兰九幽见他弄得起劲儿，索性不再关注火候问题，生姜蒜末下锅，干煸出香味来，便把小米虾往油里一到，热油激得虾味浓浓，她站远了些，生怕油味沾了她一身。
心念控制着锅铲在铁锅里翻动，她一边往里加着佐料，一边说道：“人家心存感激，你只是拒绝，人家会一直觉得亏欠，不如收下，只当做邻里往来。”
说到这里，她不想再多说，便打发他出去寻些番薯，蓝栗子起身就出去了，没多久就拿回来了些地瓜来。
也无需兰九幽吩咐，他自己就蹲在屋角拔出袖中的小刀给地瓜削皮，又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来洗了洗，头也不抬问道，“打算怎么吃，幽儿？”
“滚刀吧，拔丝地瓜。”
兰九幽心念如同臂使，轻轻松松地将小虾盛好，还用一旁的萝卜刻了几朵小花，漂漂亮亮地摆盘好，才悠然地接过地瓜。
水流从窗外流进来，在锅里细细地旋转着将残留的酱汁吸走，留下一点清水，紧接着是糖跳着进锅，如同一个个跳水运动员似的。
清亮的水没多久就有了褐色，焦糖香弥漫了出来，蓝栗子凑到锅边，探头朝着里面吸溜着鼻子。
“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糖了。”
他话一说完，兰九幽就用他手中的小刀在锅里一裹，拉出老长的糖丝来，她递给蓝栗子，“凉一凉再吃，一边去。”
蓝栗子乖呦呦地举着小刀坐回小马扎，看着锐利的刀刃，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否吃得消，一面又看着锅旁边将地瓜放进糖浆里翻炒着的兰九幽，心满意足。
这才是所有人最期盼的平凡小日子，有烟火气的平凡日子。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低声喃喃了句，刚准备就义般舔舔，就被兰九幽打发出了门。
“哪有主人在厨房，客人随便的道理？出去招待招待。”
他回眸，看着忙碌的锅铲和一旁站着的兰九幽，心中喜悦的一笑，不由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一点，最好，她的夫婿也和大娘的夫君一样。
只是，最好她不会伤悲，他一定会比别人好。
蓝栗子刚刚回到主厅，就被张大娘拦在了门口，妇人有些担忧，“栗子呀，那姑娘是个什么人？你这是？”
蓝栗子老实地点头，“人家有夫婿的，只是暂时不在，你别多想。”
他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伸手搂过一旁牛犊似的的小孩，笑着低头，“昨夕越来越厉害了，那石像重不重？”
“不重。”
昨夕在他手下一僵，随即不自在地摇头。
“就是有点太高了。”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裸露出来的脚趾头，苦恼地皱着眉头，“每次下水它都比我高出好大一截，就像他抱着我似的。”
小孩的苦恼真的很奇怪，“那石像在水底真的会发光吗？”
蓝栗子随意地问着，“我见过一次。”
昨夕看了自己娘亲一眼，见她笑着不语，不隐瞒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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