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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如死在战壕之中，死在马蹄之下，至少那样的话，他还能骗骗自己，爹娘安康，姊妹待嫁，而自己虽未闯出什么功名，可至少，为国而战，为国而死。
亦或者，他醒来的时候，见到眉目之中略微有几分阴郁的元纯的时候，就该表明身份，带着元纯离开……而马车之中，商段泽却是在回想，回想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的确，元陌起初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视线，总是抑制不住的往元妃身上落，那个时候，商段泽倒是发觉了，只不过元陌跟着他的时候，再加之元陌那个时候年少不知事，性子向来就不懂什么叫怕，偶尔与他说话的时候还会抬眼和他对视。
所以，商段泽从未怀疑过元陌会对元妃上心……再加之，商段泽信得过元陌，更何况，前些年，他还对着元妃提及过元陌的事情，那个时候，商段泽记得很清楚，元妃略微回想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商段泽提醒了几句，元妃才想起来元陌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随从。
元妃那时还有几分讶异，脱口说，商段泽身边的人曾说过元陌不会武功，元妃还觉得元陌不过是跟在商段泽身边的奴仆而已，却不想是商段泽的心腹……
过了一会儿，元妃对于商段泽说的话，却还是摇了摇头，说元陌并非和她说过几句话……
偶尔的对话，还是商段泽在殿内，元妃寻商段泽，在门外问元陌几句话，甚至于……问话的时候，元妃实现都没有往元陌身上落，而是在往殿内瞧，想看见商段泽的身影。
听着元妃这些话的时候，商段泽不过是在元妃说觉得元陌是奴仆的时候皱了皱眉，之后却是摇了摇头，再没有说旁的什么话。
元妃倒是没有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只不过是有几分疑心商段泽为何忽然和她提起一个身边的随从……再之后，这件事情便是不了了之，商段泽也就是好奇心起的时候，问了元妃几句话而已，得到的结果，亦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商段泽也没有刻意去疏远元陌和元妃之间的距离，一切如旧，根本就没有将别人和他说的话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到之后……
这件事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差不多都要被商段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直到今日，元陌在他寻到梦中女子正心生欢喜的时候，犹豫着，却还是递出了元妃的书信……
若是那个人不是元陌，看到书信的一瞬间，商段泽说不定就会收了笑意，震怒，而且降罪于面前的人。
他是帝王，他也需要颜面，有些事情，不必开口说出，元陌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这个时候拿出元妃的书信有多不合时宜……
至少，要等他们回去之后，元陌再轻描淡写的递出来，或许，商段泽还不会心怀怒意。
元陌不是傻子，这一点商段泽再清楚不过，可元陌却是做出了最蠢的事情……可更不可思议的……商段泽在马车之中，叹了一口气。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不是想着如何处置元陌，而是想着就算是不顾元妃的心，也要成全了元陌……将自己的妃子，送到元陌身边。
想到这一点，商段泽眼底略微闪过了什么，好一会儿都未缓过神来。
马车里外，君臣二人，谁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
一方，觉得自己已经对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心腹，足够信任，甚至就连已经册立的妃子被后者所觊觎，第一时间，都不是发怒，而是想着如何将人不做痕迹，名正言顺的送到后者的身边去……
而另一方，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所有事情，却未收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一点儿善意回报，甚至于，想拼尽了性命想护着的人，在商段泽的口中一文不值，甚至还要遭到抛弃，更甚至于，不说为妻，至少是自己的身边人，商段泽却要送给一个随从……
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平日里至少心情好的时候会溜须拍马，年少之时一腔孤勇，会护着这个废物帝王的小兵小卒……
元陌的眼睛有些发红，视线落在身边的马车上的时候，就好似看着一副上好的棺椟，而他走在棺椟的旁边，心中积愤难平，还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一步一步，就好似是，已经是在送葬。
下马车的时候，商段泽略微感觉到身后有一抹凉意，却是没有怀疑立在自己身侧的元陌，只不过是略微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踏入了府去。
元陌自然是跟在商段泽的身后，一前一后，没有多少距离，府中的下人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就好似商段泽的身后压着黑沉沉的一片，有几分让人心悸的感觉。
一闪而过而已，一直到商段泽踏入书房之中，落座在书案之后，见着元陌抬手，却是那封未拆封的信笺递到自己的面前。
商段泽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没有再和元陌坚持什么，三两下拆开了信封，展开信纸，略微有几分寥寥的扫了几眼，无关紧要的话皆是一掠而过，看到底，不过是元妃掐了几句闺怨的酸调，商段泽看着就有几分眼皮泛酸，挥手便递给了元陌，“本王还以为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千里迢迢的传信过来，却只不过是几句拈酸吃醋的话而已……简直便是浪费本王的时间，亏得你还非要本王看上一眼……这些东西，日后……便不用再递到本王面前来了，若是收到了，随意毁了就是，…一个妇人而已。”
听着商段泽的话，元陌张了张口，嗓子略微有几分发哑，却是就这么，哑着声线，低着头，应了一句“是。”
听着元陌的话，商段泽看了他一眼，眼中略微有几分深思的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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