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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排骏马中，等待着被人挑选。
时间过了很久，身边的马匹越来越少，而他还没被人选中。
小虎子低头审视自己的马身，终于在自己的左前蹄处发现了问题。
他是个瘸马，一个以矫健为生的马，却是一个瘸子，难怪没有人愿意选他。
他耷拉着马脑，为自己悲哀。
“我选它。”
突然，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他抬起马头，一个眼亮若星辰的小孩，正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看着他笑。
男子嫌弃的在他的瘸腿上扫过：“无疾，阿爹再为你选一个更好的好不好？”
无疾摇头，语气坚定：“我没有左臂，它瘸了腿，正是天下绝配，阿爹，我就要它。”
他听完男孩的话，才注意到他左臂，是空荡荡的袖子。
画面一转，他载着早已是他主人的无疾，在天地间驰骋。
已经是少年的嗓音，穿透迎面的风雨，响彻天地之间。
“赛风，父亲已经准我进入战场，三年时间，我们定要从匈奴手中，拿回属于我们的十三城！”
马头向天仰啸，定下了与主人的第一个约定。
小虎子睡梦中面带微笑，杨赛风坐在床边，为他掖了掖被角。
这几天，他都做着连续剧一样的梦。
梦中，他是那匹叫做赛风的马，他和他的主人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不仅是十三城，被匈奴掠夺的大半城池，都已经回归王朝。
无疾独臂神将的威名，威震天下。
而他赛风的名号也是水涨船高。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瘸腿断臂的组合，打败了以凶猛善骑著称的匈奴铁骑。
营地外，已是青年的主人畅饮壶中酒，他吃着他为他寻来的嫩草，听着他的抱负。
“还差两座城池，我朝就可一雪前耻，恢复往日荣光。”
他摸着他的马鬓，眼睛依然璀璨：“赛风，等收复复地，我便带着你一起逍遥这天地，可好？”
他一声高昂的马鸣，定下了与他的第二个约定。
早晨，男孩定定的看着阳光下的男人。
“老师，我梦到了一匹马，也叫赛风，你们认识吗？”
男人从逆光中走来，眉眼带笑：“是吗？那还真是有缘。”
男孩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掩在笑容之下：“老师，我喜欢赛风。”
喜欢那匹叫赛风的马，也喜欢叫赛风的老师。
你不愿意说，我不追问，但我知道，你就是它。
男人眸光微动，笑容扩大：“赛风也最喜欢你。”
当天晚上，小虎子又梦到了无疾，只不过此时的他，再无意气风发。
铠甲被鲜血浸透，有他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
入目皆是残肢断臂，耳边是皆是惨叫之声。
他认得那些被屠杀殆尽的人，那是主人的兵。
主人一下下的抚摸他的马鬓，眼神依然闪亮夺目：“赛风，我们被抛弃了，皇上听信谗言，认为我功高盖主，认为我有不臣之心。”
嗤笑一声，男人笑容凄楚。
他蹭着他的手，想给他安慰。
“我驰骋沙场十几年，没死在匈奴的手里，竟要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他这才注意到，和他们厮杀的不是匈奴，而是自己王朝的兵将。
一把箭擦着主人的脸庞没入地面，他看着他脸上的血痕急了，就要像往常一样，载着他绝地反击。
主人制止了他的躁动，他将他的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指着远方一条荆棘遍地的小路说道。
“赛风，我的兵没了，父母也被杀，我现在只剩你。”
他开始强烈的不安，不停地来回踏着马蹄。
“赛风，答应我，替我看看，咱们一起守护的江山，一起夺回的天下，都是什么样的壮丽色彩……”
他叼着主人的铠甲一角，想像以前生死关头一样，将他甩到自己背上，带着他冲出重围。
可他一把按住了他的头，强扯的一抹笑容，让脸上血痕加重：“我走不了的，赛风，我已经走不了，答应我，一定要带着我的心愿活下去……”
他最终还是踏上了那条荆棘之路。
因为他的主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一把来自自己国家的枪头，插穿了他的脖子。
滚烫的鲜血喷进了他的眼睛，烫的它疼痛难忍。
他疯了，他嘶吼着，狂怒着踩死了好几个士兵。
可最后他还是没抢回他的尸身，他只抢到他的一缕鲜红披风。
流沙江前，他用中箭的马蹄，为他挖了一个披风冢。
随后，他仰天发出最后一丝悲鸣，带着浑身的刀伤剑刺，转身跳入了湍急的江水中。
他这次没有遵守与他的约定，他接受不了，他们一起守护的天下中没有他。
山脚下，血桃灵树旁，男人仰头看着灵树许久。
他不知道当年为什么没有死成，为何一睁眼成为了妖身。
成为妖后，他有了神智，知道了六道轮回，近两千年，他走遍了天下每一个角落，四处寻找他的转世。
地铁上，有人在刷短视频，里面正好是关于五羊观和清古神迹的视频。
他无意中的一瞥，见到了千年前那双眼睛。
“他瘸腿，我断臂，正是天下绝配。”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主人。
一阵风吹过，男人缓缓抬起手，一颗红的似血的血桃，落在他的手心。
山顶，清古和敖衍大眼瞪小眼。
片刻，还是敖衍沉不住气，哆嗦的从自己头上拽下两撮毛。
一张脸疼的呲牙咧嘴，恨恨的将手中的毛递出。
清古也不动，一旁的郢圻提着篮子上前，接过毛装在里面。
而此时的篮子里已经有了一枚龙鳞，一碗龙血，一块龙皮，几缕龙须。
龙王双手交叉抱着肩膀缩着头，好像那让人扒衣服调戏的大姑娘。
真神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停在他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长出的龙角上。
敖衍被吓得捂住自己的龙角，一脸惊恐：“这可不行，你见过哪家龙王，只有一个角或没有角的！”
清古眼皮一挑，懒懒说道：“放心，我只是要一小块，又不全要。”
龙王炸毛：“一点也不行，哪怕指甲盖那么大点，本王也得长个好几十年才能长出来，我不干。”
清古随手一挥，一座被几千道结界包围的金库出现在山顶。
龙王脸色大变，她指着金库对他说道：“这点结界对本尊一点用没有，你应该是知道的。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本尊一块龙角，要么本尊就把这座金库收入囊中。”
敖衍咧着嘴大哭，小孩撒泼似的坐在地上蹬腿：“就可我一个人薅，清古，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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