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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父亲竟然——你都不管管他？”知县少爷愤怒的表情带着一脸的堆肉，令人看着都累，嘴巴大口的突出，黑夜中，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好了，你还不嫌乱啊？”知县夫人心口堵的难受。
却无力为力。
原想知县老爷回到后院，至少全府人都看到了，老爷的态度，给夫人认错了。
哪知道人家派人给自己买的食物，还吃完拍拍屁股就去拉那个小情人身边。
这不是给她甩脸子吗？
这男人啊，就是不能太依着他。
很多时候，她更想这样一个家，自己要顾全所有的颜面，不能失去了他老爷的尊严。
“母亲——”知县少爷眉头紧锁。
就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
这熊孩子如果这样说知县老爷，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儿啊，在钱跟命之间，你选择什么？”知县夫人突然问了一句。
“当然也要命了，没有命，有钱也没用。傻子都知道啊！”知县少爷嘟囔道。
是啊，谁都知道。
“好了，你早点睡吧！”知县夫人苦笑道。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脑子反应不行，其实除了依仗他父亲的名声外，他还算对自己孝顺。
“母亲，那，你也早点睡，不行，我一会带人就去抄了他的小窝，让他知道，你还在家着急呢？”知县少爷挥动他的硕大肥厚的胳膊。
“儿子，睡去吧，你父亲对我们心凉了，就算你把这个窝端了；还有小窝呢？你能端的完吗？”知县夫人看问题有自己的考量。
知县老爷既然这样做了，说明他已经放开了。
豁出去了，可自己不能跟让自己的儿子陪着他玩这种惊心动魄。
一个女人做了母亲之后，更多的就是依照儿子而定了。
“母亲，那，那你说怎么办？”知县少爷耷拉着耳朵，不高兴的说道。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看着父亲这样吗？
“去吧！”知县夫人摆了摆手。
心都不在这里，还要一个空壳人干嘛？
翌日，天还灰蒙蒙的。
“儿啊，儿，起来了！”知县夫人轻轻推着儿子。
“母亲——”他还撒娇着不想起来。
“乖了，母亲带你去一个地方。”知县夫人悄悄的说道。
“哦！”虽然很不情愿，可他还是很听母亲的话的。
一脸简易的小马车停在府衙外面。
知县夫人却没有让任何人陪着，而他儿子却拿了两个食盒。
知县夫人有礼佛的习惯。
大家也就不以为然。
“母亲，这是去寺庙吗？”他坐在马车上，还是有点困，奈何马车太小，根本就躺不下。
“到了你就知道了。”知县夫人淡淡的说道。
马车越走越颠簸，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可母亲都没有说什么？
他就更不能喊了，总不能这点苦就吃不了，让自己的母亲耻笑自己。
“母亲，还没到，还不如下去走呢？”知县少爷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嘟囔了一句。
“马夫，停下。”夫人喊道。
“母亲，到了吗？”知县少爷慌忙把头伸出去。
“你下去走一走，看到底坐马车舒服，还是走着舒服。”知县夫人的话让他儿子不禁有些不明白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
可自己刚才已经这样说了，下车就下车。
实在太颠了，他的屁沟都受不了了。
还不说，没有吃饭，胃也很难受。
“我们继续走，儿子，你可跟上了。”说着，马夫就又一次架着马往前走。
知县少爷看了看四周，晃悠悠的跟着，听自在的。
如今，道路两旁的庄稼都收割完毕。
秋天的太阳还没有出现。
他走起来，很轻松，很凉爽。
时不时的还吼一声。
可走着走着，起初的精神头就没有了。
又渴又饿，腿也没有力气了。
原本想喊母亲的心有了，可母亲的马车却不见了。
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前不见人后不着店的地方，他如何呼叫，都是天也不应，地也不应。
母亲这是怎么了？
难道不要自己了吗？
他气喘吁吁的找了一个棍子，只能支撑自己自己胖墩墩的身体，往前跑。
没办法，如果不去，后面才看不到人影呢？
至少前面还有母亲等着自己。
这个时候，不要说马车了，就给自己一个牛车，自己也愿意。
他越想越累，口干舌燥，却依然只能往前挪。
的确，腿都感觉抽筋了。
不往前挪，他感觉自己都要死翘翘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掏空了。
他强忍着腿上的痛，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却知道，一旦他停下来，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太阳已经出来了，高高的挂着，却越来越毒辣了。
“母，母亲，救，救，我。”知县少爷只觉得自己炙烤的快熟了。
整个人就成一坨肉了。
他也不想在爬起来了。
嘴巴啃着地，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自己像在地狱里转了一圈。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母亲正心疼的看着他。
“不要说，不要动，我刚给你点了一点水，一会你在喝一点，慢慢的就恢复了。你是不是觉得母亲很冷酷，对你怎么这么狠。儿啊，如果你还不是不能长大，那母亲也没有办法了，母亲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父亲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好，母亲知道，庇护着他，想让他活得有点男人的样子。可母亲错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掩饰就能掩饰掉的。”知县夫人说道泣不成声。
“母亲——”知县少爷明显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何这样说。
“你知道为何你父亲这么拼命的收粮食吗？那是因为他太贪了，把粮仓的粮食都买了，老天爷报应啊，粮食中途却丢了，而你父亲赚来的钱也没有了，成了冥币，这还不算，我却给你父亲出主意，让他去逼迫其他的商户，把银子都拿出来，即便如此，可只能撑的了一时，撑不了一世啊？州府就快下来查了，整个知县府，都危在旦夕。母亲知道，给你说，你也不用明白，可纸终包不住火，这一切总会被揭开的。”知县夫人摸着儿子憔悴的脸。
心疼万分，却也知道，她如果不狠心，就连这唯一的儿子也保不住了。
当儿子不假思索的说保命的那一刻，她觉得儿子还有救，自己不能太过自私。
不能让老爷把自己毁了不说，还把自己的儿子也给毁了。
“儿啊，母亲说这些你也许不懂，可不懂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里是牛家庄，我以前礼佛救下的一个人，他竟然成了这里的里长，很感念我，给母亲捎去了一下特产。这个房子也是他提供给你的，儿子，知县府已经掏空了，公账，私账都没有银子了，这都是我以前的头饰，嫁妆，这些钱干干净净，没有你父亲任何的痕迹，母亲希望你能体谅母亲，好好的活下去，等父亲，母亲百年之后，你也能给我们上一炷香。”知县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她虽然知道，这一切很残忍。
可跟丢掉性命相比，吃这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母亲，你，你不能走，既然父亲已经抛下我们，那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的活着。好不好？”知县少爷其他的没听多仔细，可最后一句却清清楚楚的让自己知道母亲的意思了。
她也要去送死。
不，这一切都是父亲造的孽，就让他一个人去承受。
他不能失去母亲，不，他不要。
“儿啊，母亲身上也有罪，逃不掉的。这些首饰，你要省着用，我已经交给里长一部分，让他帮你置办一点地产，如果你能守着，也衣食无忧了，如果受不住，儿啊，母亲也帮不你了，就跟你执意要下马车一样，那个马车虽小，却能承载着你，让你不受辛苦；可你执意如此，母亲也看不到了。只希望你能惜福，不要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好好的找一个安分守己的媳妇，过好日子。”知县夫人说道最后，终于心中踏实了。
是啊，如果儿子执意强出头，执意要做不该走的路。
就算他父亲是知县，也帮不了他了。
这都是造化弄人。
“母亲——”知县少爷最后这一段话，倒是听明白了。
自己如果不好好的珍惜，只能就跟今日走路一样，没有任何人在帮他一把了。
“儿啊，时候不早了，母亲走了。你好好的休息，这些米面，我都帮你准备了一些。学着自己做一点。多做做，什么都会了。”知县夫人扭头就走。
她不能看着儿子恢复了。
抱着自己痛哭的样子，那样，她就心软了。
可既然决定了，那，一切都靠他自己了。
佛已经给自己一条生路了。
自己留给了儿子，自己就去做应该做的事情。
“夫人，你——”那个所谓的里长，走过来，却什么都没有多说。
“拜托你了，辛苦你多照拂了，缘生缘灭，让他自己选择吧？”知县夫人知道他担心自己，可自己已经选择了那条不归路，就没有理由不去了。“我们走了。”
“车夫，还是我来做吧！”里长原本想留下安抚这位少爷呢？
可看着夫人的样子，不想让他人知道，索性，他就把这件事做的在严密一点。
只希望，她的儿子能留在这里好好的活着。
看着那细皮嫩肉的，他也不禁有些叹气。
“那，辛苦你了，还是把我送到那个寺庙吧！”知县夫人轻轻的说道。
路都是自己选的，就要硬撑着走下去。既然在哪里开始，就在那里结束吧！
“好，坐稳了。”里长跃上马车。
少爷听着外面马的叫声，就知道母亲走了，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力气去追赶她。
母亲给自己上了一堂深深的课。
那就是如今的他，什么都不是了。
这个认知让他很纠结，却也让他知道，自己要想活着，就只能在这里好好的活着，还有类似马车的庇护，如果自己还想出去，就跟母亲说道，他也许也是罪臣之子了。
想起昨晚他决绝的话，不由的眼泪流了下来。
母亲说道对，自己不能总依仗着父母了，而蓝小姐，更是自己心中的一个梦了，想起自己遇上她的时候，她娇羞的模样，出口成章的文采，自己其实更不就不能匹配的，就因为自己仗着自己是知县的儿子，就差点把人给抢令
这就是命，不该是你的，永远都抢不走的。
不管未来什么样，既然选择了，再苦再累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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