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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亲兵手中那酷似人头的东西，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吕老呢？”
亲兵已经走到赫连爵眼前，单膝跪地，将人头举过头顶。
“回禀陛下，吕行人头在此。”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顿时哗然。
即便在看到人头的时候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想，但当亲耳听的那一刻不亚于五雷轰顶。
赫连爵脚步不稳，倒退两步，颤抖着手指向顾望舒。
“你......你......”
过度的吃惊让赫连爵一时间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看向顾望舒的眼神风云变换，复杂极了。
欢欢喜喜的来到城门前，本以为能亲自将当世大儒请到宫内，不曾想见到的却是人头，这么巨大的反转，任谁都难以接受。
陆伯辉、陆玉生、云彦辅和顾乘风等人也被吓到了，可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可惜吕行的死，而是去担心顾望舒，生怕皇帝一怒之下治顾望舒的罪。
四个人不约而同从百官中出列。
“陛下喜怒。”
求情的同时，将顾望舒挡在身后，成保护姿态。
看着他们坚毅的背影，顾望舒内心一片柔软，鼻头有些发酸，眼睛涩涩的，有家的感觉真好，为了家人拼尽全力的感觉更好。
顾望舒强行将一腔感动压抑下去，始终不卑不亢的与赫连爵对视。
赫连爵耗费了好大的毅力才平复心绪，可不悦的情绪依然可见一斑。
“顾望舒，朕需要一个解释。”
从之前亲切的“希月”变成了如今生硬的“顾望舒”，由此可见，赫连爵是真的生气了。
“吕行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该杀！”
“有能之士，脾气古怪再是正常不过，朕都可以容忍，你却无法容忍？”
“不是我不能容忍，而是历史的教训告诉我，非杀不可。”
顾望舒眼神坚定，犹如静水长流。
“孔子治鲁，依周礼，除旧布新，大刀阔斧。”
“此举震动整个鲁国，也引来不少反对之声。然而孔子初心未改，坚韧不拔，矢志以仁义之道治鲁，正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
赫连爵的面色随着顾望舒的话稍稍缓和，在场众人也听得入神。
顾望舒继续道:
“夫子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当坚定自身之道，不为外人所惑。\"
\"太公杀华士，孔子斩少正卯，不过历史之一页，而如今的我们当以史为鉴，勿重蹈覆辙。”
“所以我说吕行该杀，杀他不是为了泄私愤，而是为了赫连国的世风不容伤害。”
众人闻言，皆有所思，场面沉寂如墨。
永安城门前一片死寂，周围亮起的灯火照应着顾望舒的脸，她的气度从始至终都一片从容。
赫连爵背着光，风吹动灯火使得他的面色忽明忽暗，看不真切情绪。
过了好半天，赫连爵长长呼出一口气。
“罢了。”
“摆驾回宫。”
顾乘风等人松了一口气，好在当今圣上圣明且仁厚，不然的话，他家小舒可就危险了。
还不等赫连爵转身，顾望舒出言打断他。
“臣女恳请陛下将吕行人头挂在永安城楼示众，以儆效尤。”
时间仿佛静止了，顾乘风等人替顾望舒捏了一把汗。
半晌，赫连爵吐出两个字。
“理由？”
顾望舒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发火，更不会利用手中皇权轻易的处置她。
正因为对赫连爵足够了解，所以她才足够大胆。
“回陛下，吕行公然藐视朝廷之举传播甚广，若不严惩，难以警示世人，相仿的人多了，谁还愿意效忠赫连，所以臣女才恳请陛下将他的人头关于城楼之上，受万民唾弃，有他为例，相信此类事件将不会再次发生。”
“朕不赞成，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说完，赫连爵毫不犹豫的转身，带着文武百官离开。
赫连爵虽没有治罪，也同意了顾望舒的提议，可顾望舒知道赫连爵是不赞成她的做法的。
不仅赫连爵不赞成，全体文武百官都不赞成。
连她的外公、舅舅、姑父和二伯都觉得她太冒险，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顾乘风对顾望舒道。
顾望舒看着赫连爵等人远去的身影，突然感觉孤立无援，她的所作所为不被理解的感觉有些糟糕，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身在牢狱之中的赫连桓。
二殿下说能猜出她会怎么做。
他真的能猜到吗？
他会不会也向赫连爵那样不赞同她的做法？
应该不会的，二殿下那么聪明的人，所思所想非常人所及。
此刻，顾望舒非常想知道赫连桓的想法。
“小舒？”见顾望舒愣愣的出神，顾乘风出言提醒。
顾望舒回神：“二伯，你们先回府，我要去监牢。”
“去监牢？你要做什么？”
“去看二殿下。”
顾乘风：“......”
陆伯辉：“......”
陆玉生：“......”
云彦辅：“......”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脸懵。
他们和二皇子赫连桓是对立关系，小舒怎么还要去看二殿下？
顾望舒看出他们疑惑，也不隐瞒。
“二殿下聪明绝顶，虽然与我们对立，但从他身上可以学习到很多知识，都说吕行是当世大儒，才能出众，可在我看来，吕行的才能不及二殿下千分之一。”
顾望舒说的十分隐晦，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依然听出了其中玄妙。
顾望舒的意思是希望二殿下抛开成见帮助皇上巩固江山社稷？
这可能吗？
众人心有疑惑，却并未阻拦顾望舒，给足了她信任和安全感。
“二伯陪你去。”
“外公陪你去。”
“舅舅也陪你。”
“姑父也陪你。”
赫连佶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不免酸溜溜。
顾望舒心黑手狠脾气臭，都是被你们惯出来的。
谁家千金小姐如顾望舒这般抛头露面，巧舌如簧，没理都能被她狡出三分理来。
赫连佶在心里把顾望舒数落了一遍后，紧跟着说道：
“正好，本殿也要去看看二皇兄，那就一起去吧。”
就这样，一群人直奔监牢而去，待快要到赫连桓所在牢房时，顾乘风等人停在了暗处的角落，只有顾望舒带着秋池和赫连佶径直走到牢房前。
此刻，赫连桓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响动，他回过头来，正好和顾望舒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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