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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姝鸾陪着叶长臻等到这样的答复实在不明所以,道:“父皇这是还在生气?”
叶长臻沉思片刻,道:“毕竟是孤冒犯了父皇,没再禁足已是恩典。”
“现在你没法进宫,准备怎么办?或者你有什么要跟父皇说的,我帮你转达?”叶姝鸾道。
叶长臻摇头,道:“该说的,孤自行去跟父皇说。清儒明日就走,你不再多陪陪他?”
提起元清儒,叶姝鸾愁色更深,低头抓着自己的衣角,道:“我是想陪着他,但一想到他就要走了,心里实在舍不得。我怕跟他待的时间越长就越难受,到时候反倒连累他走得不安心,干脆就不在将军府待着了。”
曾经看似最受宠爱的他们兄妹,如今都是与心上人被迫分离的局面,反倒是叶长煜暂时摆脱了徽京城里的桎梏——
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虽然危险,但少了计算牵制,谁又能说现在的西北没有这一国之都好呢?
叶长臻没有将这份感慨诉与叶姝鸾听,看她实在苦闷,便留了她再荣王府多待了些时候,及天色将暗时才命人送她回宫。
翌日,元清儒在天色微亮时就动身离开了徽京。
消息送进宫时,天已大亮,叶姝鸾正去玉华殿给元凤仪请安,就在门口见到了过来送信的侍从,一问之下得到了这个答案。
叶姝鸾凝神一滞,像是忽然失了魂,看得那侍从顿时害怕起来,小心问道:“公主?公主是不是不适抱恙?要不要寻太医来看看?”
叶姝鸾摇头,道:“我去跟母后说吧,你不用进去了。”
说完,叶姝鸾提步进了玉华殿。
叶龄安昨夜宿在元凤仪处,但叶长煜去了西北,他便开始亲自主持朝会,这会儿人早就去了议政殿,宫外的消息还往长明宫送不过是大家都习惯了这对帝后时常在一处,而叶龄安也不怎么避讳让元凤仪知道这些。
叶龄安不在,叶姝鸾便直接将消息告诉了元凤仪。
元凤仪听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就见郭晋进来,她问道:“怎么样?”
郭晋起先顾忌着叶姝鸾在场,没敢开口,可见元凤仪没有避讳,他直言道:“弄雪的温病已经稳住,请皇后放心。”
“弄雪?病了?”叶姝鸾没见过弄雪,但凭借着叶长臻的关系,她对那个异国少女还是颇为上心的,随即追问郭晋道,“她怎么发了温病?”
郭晋又如何知道原由,只回道:“这个奴婢不知,只是昨日回到长明宫后,弄雪便身体不适,皇后体恤,让太医过来瞧了才确定是发了温病。夜间病情严重了一些,但这会儿已无碍了。”
叶姝鸾闻言仍不放心,道:“带我去看看她。”
郭晋垂着脑袋,弓着身子不敢动,视线瞟向元凤仪,显然是在等她的命令。
元凤仪神情未变,道:“去便去吧,只是她身子不好,别吓着她。”
叶姝鸾得了这话立即催促郭晋道:“快带路。”
郭晋随后引着叶姝鸾到了弄雪住处,是特意空出来的一间小院,看得出对弄雪还是关照的。
待到房外,郭晋叮嘱道:“弄雪容貌不似寻常小娘子,公主若见了千万保持冷静。”
“知道了。”叶姝鸾对这个让叶长臻牵肠挂肚的少女实在好奇,当下有些着急,直接推开了门就进入房中。
弄雪经历一整夜的不适,将将才起了些睡意,刚浅浅睡过去,忽然听见房门被人推开,她顿时清醒过来,支起身子向外探看,问道:“谁?”
听弄雪醒了,叶姝鸾也就不刻意放缓脚步,直接进了内间,却是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弄雪乍见一个陌生少女闯进来还惊声尖叫,她也吓得叫了一声,即刻惊动了房外的郭晋等人。
郭晋带人冲入房内时,叶姝鸾已吓得躲到了他的身后,而弄雪已经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捂了起来,场面一度让人不做所措。
“公主,怎么回事?”郭晋转过身,将自己挡在弄雪和叶姝鸾之间。
叶姝鸾惊魂未定,又等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捂着自己的脸,看着郭晋问道:“她的脸……怎么那样?”
原是弄雪没有遮挡脸上的伤痕,叶姝鸾被那些狰狞可怖的痕迹吓着了。
郭晋立即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脸色,再请叶姝鸾去了房外,道:“方才奴婢还没来得及说,公主就进来了。弄雪在通州时遭了很重的伤,所以脸上、身上都留了很多伤口。”
“谁下得去这么狠的手?”叶姝鸾想起弄雪那张脸还是心有余悸。
郭晋沉默,见侍女已安顿好弄雪,出来复命,他对叶姝鸾道:“已给弄雪遮上面纱,公主有话可以去问她了。”
叶姝鸾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过于失态,于是重新进入内间后,见到弄雪后,她主动道歉:“对不起,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弄雪以前听叶长臻提起过叶姝鸾,又听侍女说明了眼前少女的身份,她便没有最初那么紧张,但依旧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摇了摇头。
叶姝鸾站了一会儿,试探着往床边走近一些,见弄雪往里床挪去,她立即停下脚步,道:“我不过去,你别躲。我不会伤害你的,就是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也……代我荣王哥哥看看你。”
听见“荣王”二字,弄雪蓦地抬起头。
见弄雪有这样的反应,叶姝鸾立即补充道:“你跟我荣王哥哥关系是不是很好?他为了你被我父皇禁足的事,你知道吗?”
弄雪点头,已是满目自责,问道:“长臻他……他怎么样了?”
“父皇已经解了他的禁足令,但是还不能进宫来看你。”叶姝鸾未免引起弄雪的反感,自己搬了张凳子,在距离床边几步的地方坐下,道,“有些事我也不好跟你说,你跟我荣王哥哥的事也是弄得我一头雾水。他现在说不上好,尤其因为你的事,还不知道后头要怎么办呢。”
弄雪为了苏扶臣才答应当众揭穿魏国假公主一事,同时让叶龄安将怒火分散一部分到魏国身上,现在回想起在议政殿上的一切,她心情复杂难解,再加上叶长臻的事,实在伤身。
弄雪沉默,叶姝鸾也没出声,她心中自有盘算,却始终无法开口,尤其是看见弄雪这样虚弱,又有这样可怜的身世,内心的善良让她没有勇气再去要求弄雪为她做出牺牲。
两人这样相对沉默着坐了多时,最后还是弄雪率先打破了彼此僵持的气氛。
“公主还能见到长臻吗?”弄雪问道。
“父皇不禁足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不出意外的话,我还是能去荣王府看望他的。”叶姝鸾道,“你要见他?”
弄雪摇头,道:“想请公主替我转达几句话给他。”
叶姝鸾正色,道:“什么话?”
弄雪道:“请公主告诉他,我在宫中自得皇后垂爱,性命无忧,也有太医负责伤势,能有个栖身之所已比过去颠沛流离要好上太多。自认打扰他多时,请他今后专注自身,别再为我牵挂。”
弄雪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是失去了所有生机,木讷淡漠。
言尽时,看叶姝鸾一脸错愕的神色,她道:“我已寻得皇兄,心愿足矣,其他的事不愿再想了,也请他忘了吧。”
叶姝鸾脑海中都是昨日叶长臻冲出房间,奋不顾身地要进宫的画面,她骄傲潇洒的兄长为了弄雪遭受了那样的对待,但到了弄雪口中却只剩下一句“让他忘了吧”,实在让她意难平。
叶姝鸾豁然起身,正想要对弄雪说些什么,然而她又想起元清儒离开前与她说的话——
她如今身在徽京,真正能与她相互扶持的只有叶长臻,如果连叶长臻都出了事,她就当真孤立无援,到时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可能无法招架。
想到这些,叶姝鸾心中那股气氛便被压制了下去,神色也平缓下来,道:“我记住了,会将你的话转告给荣王哥哥的。”
“公主可知道我三皇兄的情况?”弄雪问道。
看着殷殷期盼的弄雪,叶姝鸾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只是这样的同情还不足以让叶姝鸾真正为了弄雪去做些什么,她只摇头道:“前廷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今日来看你,也是因为听说了你跟我荣王哥哥颇有渊源。你真想知道你三皇兄的情况,还是等养好了身子自己去问我父皇吧。”
言毕,叶姝鸾转身要走。
“公主!”弄雪将她唤住。
但当叶姝鸾转身,她却没有开口,只摇头道:“没事了……没事了……”
同为一国公主,彼此经历却相差如此,叶姝鸾只能感慨自己还是幸运的,胜在强大的陈国,才免于遭遇弄雪这凄凉的命运。
余光中,叶姝鸾就此离去,弄雪的视线却因此湿润。
啜泣声抑制不住地逸口而出时,眼泪也再度决堤——
她无力反抗今时今日的局面,除了不再连累叶长臻已做不了其他。
现在除了听话,她什么都做不了,既无法阻止西北一触即发的战事,也无法用自己的妥协去保护苏扶臣的周全,所有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
越是想着这些,悲伤和无力感就越越发沉重,压得弄雪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最后连哭都成了垂死挣扎般的剧烈喘息,孤独地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从弄雪的住处出来,叶姝鸾立即吩咐郭晋:“我来这里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郭晋心领神会,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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