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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外正在值守的侍卫忽地发现不远处似有什么人影往此处靠近,他立即告知身边的同伴打起精神,自己则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上前一看究竟。
浓浓夜色下,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原也不甚明亮的灯影中,衣衫凌乱且看来误会,身上散发着一股明显的血液冷却而不散的腥味,仿佛是从血池子里爬出来的一般。
“什么人!”侍卫举刀质问道。
应归颜闻声,艰难地抬起头,因为过于虚弱,连视线都不甚清晰,从韩家一路过来,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记着素心的话,一直往城南的方向走,虽没遇见巡城的守卫,但总算是看见了火光。
侍卫见来人还在向前,不知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正要挥刀过去,却见对方倒在了地上,恰此时有巡卫路过,他忙将巡卫唤来,这才看清来人穿的是陈\/军军服,还是个女子。
边军府内原本的沉寂因为侍卫的一个消息被就此打破。
留守城中的潘达正在睡梦中,听侍卫禀告找到应归颜了,他立刻清醒过来,匆忙批了衣裳就去查看。
及至厅中,乍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误会的身影瘫在椅子里,潘达不由皱起了眉头,但那血污之下,依稀可辨陈\/军军服,正是应归颜。
“小应将军!”潘达走近再行仔细辨认,然而椅子里奄奄一息的人实在过于狼狈,他看不清真正面容,只得多叫了几声,“小应将军?小应将军?”
应归颜的意识渐渐回笼,耳畔模糊的声音才将将清楚了一些,她便听出是潘达,虚弱着叫了一声,道:“潘副将。”
气声很重,显然是体力不支,只这一声,潘达便认定了这是应归颜。
边军府里已全部替换成陈\/军中人,女兵不多,但照顾应归颜已经足够。
立即安排人扶应归颜下去查看伤势,加以照顾,潘达却犯了难。
此时阿七闻讯赶来,却只在厅中见到潘达,他问道:“是不是老大回来?属下是说小应将军?”
潘达点头,道:“已让人扶下去诊治。”
阿七转身就要找人,却听潘达唤住了自己,道:“有件事,我需你去办。”
阿七不解问道:“何事?”
应归颜失踪已将近五天,这段时间里他们将彭城及附近一带至少找过了两遍却都没有应归颜的踪迹,她此时突然回来还带着极重的伤,其中必然有蹊跷,他需查探清楚,否则无法给叶长煜交代。
潘达将自己的疑虑转达给阿七,阿七一听叶长煜的名字就变了脸色,道:“我管他呢……算了,我去查就是了。潘副将,小应将军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潘达不敢保证,这也正是他为难的原因,如果应归颜回来了却依旧回天乏术,他不能想象叶长煜会做出什么来。
见潘达这样沉默,阿七顿时怒上心头,道:“我要去看小应将军。”
两人还在纠缠,范涛已出现在大厅门口,潘达知道这下想瞒都没法再瞒,只催促阿七道:“赶紧去查,我去应付太子殿下。”
官大一级尚且能压死人,何况他们现在还要面对当朝太子。
阿七一腔怒火憋在胸口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炸了,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冲撞了叶长煜,将来让应归颜为难,他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大步离开了大厅,走前经过范涛身边时,还狠狠瞪了这太子贴身内侍一眼。
叶长煜此时已歇下,范涛正巧起夜,听见外头有动静才出来探看,哪知竟是有了应归颜的消息,他才立刻过来打探。
潘达不知如何向范涛描述应归颜的惨状,干脆将人带去她房外。
此时府中的大夫刚为应归颜大概看过,正要去向潘达汇报,见他就在房外,于是直接回禀道:“伤势本就不轻,加上耽误了及时医治,现在伤口化脓,已长了腐肉,需要清理之后才能继续查看。”
范涛一听便知道情况不妙,赶忙问道:“伤得不轻是有多重?这……人确定能活下来吗?”
大夫摇头道:“身子实在太过虚弱,能撑到现在都已不易。”
范涛听后心头一凉,还想在问,却见房中有个女兵断了一盆血水出来,他猝不及防,只觉胃里一阵翻滚,作势要呕。
潘达摇头,对大夫道:“那就稍后再看看吧。”
范涛干呕一阵,知道自己失态,不好意思道:“让潘副将见笑了。”
“徽京没有这样的场面,不见怪。”见范涛始终不放心地往应归颜房中看,视线总跟着那几个进出的女兵,他道,“小应将军的情况确实不好,身上伤口多还深,没办法直接沐浴,这会儿帮她清理需要花些时间。公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不可。”范涛反而往应归颜房间走近了几步,道,“既知小应将军回来了,奴婢还是得在这里等着。劳烦潘副将,着人去太子殿下外头看顾,若殿下醒了,立即通知奴婢。”
潘达想来也劝不动范涛,当场应下了这件事,转身就去安排。
深夜凉意还有些重,范涛这会儿只披了件外衫在外头吹风,不敢去房中打扰,谁想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距离上一个换水的女兵进入应归颜房中已过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范涛听房中渐渐没了动静,他心生疑惑,便走去门边探看,哪知房门忽然被打开,从里头出来的女兵又没瞧见他,两人一撞,盆里的水泼了他一声。
看范涛鬼鬼祟祟的,女兵扬声道:“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要做什么?”
随后闻声跑来几名守卫,范涛忙道:“我是太子殿下身边内侍,全都退下。”
有人认得范涛,知他说得不假,这才都退了下去。
范涛此时问女兵道:“小应将军情况如何?”
女兵满面忧色道:“才将身上清理过,不敢动伤口,这会儿人还昏迷着,属下正要去找大夫过来。”
范涛赶忙让开道,道:“快去。”
女兵不敢耽搁,拿着空盆就跑着找大夫去了。
很快,女兵便领着大夫过来,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女兵断了一盆血水出来。
然而范涛在外头听着,房中却始终安静,没什么声响,他一时间竟把不准应归颜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
就这样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边已有隐约亮光,虽还朦胧,但也昭示了又一个夜晚的过去。
范涛后半夜就守在应归颜房外,这会儿有些发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匆忙得很。
他以为是叶长煜醒了,着人过来传话,谁料他转身时,见到的却是坐着轮椅的叶长煜。
范涛立即上前,还未来得及请安,便听叶长煜问道:“怎么样了?”
嗓音哑了不少,都是这些日子连着发热所致。
范涛知道无法隐瞒,只能如实相告,却没见叶长煜回应,他关心道:“大夫应该还需处理一些时候,殿下玉体尚未痊愈,天色也还早,不如回房中……”
“进去看看。”叶长煜道。
范涛虽吃惊却也不敢忤逆叶长煜的命令,亲自去推他的轮椅,让随行的侍卫去开门。
待到应归颜房外,范涛先去叩门,与前来开门的女兵吩咐之后,便跟侍卫一起将叶长煜连同轮椅一起抬入房中。
应归颜就在木质屏风后头,范涛见叶长煜的视线从进门之初就一直锁在屏风上,他道:“殿下,大夫还在里头。”
叶长煜没有要避讳的意思,道:“就在此处等着。”
范涛称是,垂着脑袋立在叶长煜身边没再做声。
女兵依旧进出换水,但频率已经低了不少,范涛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但一想到之前大夫说的要去腐肉,他怎么想都觉得疼,而那屏风后头至今都没传出一声叫唤,应归颜吃痛的本事实在让他由衷佩服。
终于,从屏风后头出来的女兵不再只是端着水盆,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将将能用两只手上下笼住。
帮应归颜治伤的是个女大夫,经过这么长时间专注的医治,她已深感疲惫,却不想房中不知何事出现两名男子,登时吓了她一跳。
大夫是陈\/军军医,认得叶长煜,短暂惊讶之后,她上前道:“禀太子殿下,小应将军还没完安全脱离危险。”
叶长煜连日病着,整个人清减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更是分明,略微凹陷的眼眶让他本就阴沉的双眸更显锐利,道:“多久可定生死?”
女军医道:“三天。”
“此时醒着吗?”
“醒着,但非常虚弱,还是让她休息为好。”见叶长煜若有所思,女军医补充道,“都替小应将军收拾妥当了,太子殿下若执意要见,也不是不可以。”
叶长煜似是没听见女军医的话,稍后才道:“都出去。”
声音不大,只有他身边的范涛和女军医听得见。
范涛随即走去屏风边,轻叩了两声,提醒里头的女兵,道:“太子殿下有命,先行退下。”
随后众人陆续退出房中,只留叶长煜和神志不清的应归颜。
房中安静下来,窗外的光线已比方才明亮了一些,已能透出一些淡淡的影子。
叶长煜等了多时才轻轻转动木椅轮子,绕开屏风。
光线照不到床上,又有帘幔遮挡,应归颜整个人都被笼在阴影里,叶长煜一直到床边才勉强能看清她此时的面容。
不知应归颜是做了噩梦还是身上的伤口疼痛所致,即便睡着了,她的眉头一直都还紧紧拧着,身体的起伏很微弱。
没有了清醒时的尖锐,此时此刻的应归颜看来十分脆弱,叶长煜觉得陌生,内心由此生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慌乱,不禁失声唤道:“应归颜。”
叶长煜握住应归颜的手,还是那样的粗糙的皮肤和过于硬的手骨,但这样拉着她,他才稍微觉得安心一些,低声呢喃道:“应归颜,孤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不能好转……”
有些话辗转于唇齿间却到底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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