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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十年前这儿出现了一个叫牛顶天的大盗,后来失踪了,是不是他被师太收服了?”封沛问。
“二管家猜得很对。当初我来到这里时并未住在山上,只是在山沟里盖了两间茅屋,开了几亩田,请了几个长工自种自食。我号为铁灵师太,可从来没拜过菩萨,也没穿过什么尼姑的衣裳,我每天除了练功,就是默默祝愿庄主一生平安。我,我是一个罪人,我怕拜菩萨,反而惹得菩萨生了气。我虽说是绝不能和封家庄的人往来,但还是常常行走江湖,监视那两位寨主和岛主的行动,并让他们虽不知道我是谁,却又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明白我是在代封家庄管着他们。
“所以,尽管十八年来庄主从未理会过那两位寨主、岛主,他们一样不敢有丝毫的妄动,连恶事也不敢干了。至于牛顶天,我本来不想理会他的,可是他太张扬了,干的都是大案,我担心他会惹得第一楼注意到了这里,连带着我也不能在这里隐居下去,就上山找牛顶天决斗了一场。
”牛顶天的本领着实不错,幸而我练‘玄风指’已经八年了,最后还是打败了他。牛顶天这个人虽然名为大盗,所作所为却都是侠行义举。我……我便和他结为兄妹,从山下搬到了山上。从那以后我就只准他们开荒种地,勤练武功,不准他们再下山去惹事。”铁灵师太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师太何不把牛大侠请出相见?”封沛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发觉封家庄潜藏的势力已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牛……牛大哥让我派到山外去探听你们的消息去了,我这几天心里焦急万分,想亲自出山找你们,又怕你们来这里见不到我。”
“牛大侠十年前劫的大多是富商豪霸,积累不少吧?”封沛热切地问着。
“牛大哥积下的银子有十万余两,都留着没动。”铁灵师太答道。
“好。”封沛赞了一声,目光转向封沥:“少庄主,我们有了这些银子,再加上铁灵师太、牛大侠,可以立刻公开竖起大旗,杀出江湖了。”
封沥心中猛跳,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封?s。
封?s低垂着头,紧锁着眉。
“以少庄主目前的武功,足能扫荡第一楼手下的虾兵蟹将,再加上我们这些人,纵然第一楼的那些武圣出来,也不惧他们,而现在江湖不稳,人人想反第一楼,又人人不敢,少庄主竖起大旗,天下豪杰必然闻风而至。”铁灵师太的声音也是异常热切。
“师太,你听说过少教主的下落吗?”封?s突然问。
铁灵师太一怔:“这……这倒不清楚。”
“你清楚,你们都清楚,只是你们不愿意告诉我……“
“?s妹!”封沥陡地一声厉喝,打断了封?s的话。
封?s紧紧咬着牙,眼圈红红,但再也没有流下泪来。
二
石屋中门窗大开,门里放着一张罗圈椅,椅上端坐着封沥。
门外的台阶上站着封沛、封?s和铁灵师太。
台阶下跪倒着百余位青衣大汉,大汉们大多都包白头巾,只是最前面跪着的四位大汉头上包着的是黄头巾。
台阶与大汉们之间有一张草席,上面摆着一个开了口的大酒缸,缸边还放着五只粗瓷碗。
封沛右手提着一把鬼头刀,左手拎着一只白公鸡。
目光异常明亮,将众人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地上。
那影子已是愈来愈短。
“午时到。”铁灵师太低喝了一声。
封沛应声举起刀,把白鸡的脑袋斩了下来,然后疾走几步,将鸡血淋入酒缸中。
封沥从椅上站起身,走下台阶,拿起粗瓷碗,在缸里舀出一碗血酒,高高举起:“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列祖列宗在中,我封沥当与众位兄弟同生共死,替天行道,诛灭郑元。”言毕,张口喝下血酒。退入门里,复又在椅上坐下。
接下来应该是封?s喝那血酒了。
可封?s的身子一动也不动,脸上毫无表情。
众人的目光不觉都射向了封?s。
封沥再次站起了身:“小妹内伤未愈,不能饮酒,我代她饮血为誓。”说着,走下台阶,又喝了一碗血酒。
然后是封沛和铁灵师太各饮了一碗血酒,念了一遍誓词。
接着四位头包黄巾的大汉站了起来,各拿起一个粗瓷碗。
那年近六旬,花白胡须根根载张的大汉第一个饮了血酒,说的誓词也和封沥的一样,只是把封沥的两个字换成了牛顶天三个字。
另三位大汉的年纪都在四十上下,念誓词时分别报名为孙克仁、孙克义、孙克礼。
四位头包黄头巾的头领饮完血酒,念罢誓词后就站在了台阶上。
最后是头包白巾的青衣汉子们五人一排,同时饮血酒,同时念誓词,又同时退回到原地跪下。
很快,百余汉子都饮了一遍血酒。
封沛神色俨然走到了台阶正中,大声道:“我们既是要灭了第一楼,替天行道,便得有个名号。少庄主和各位头领商量定了,我们的名号就是“青天帮’。青者,为封家庄‘青萍剑’之意,青萍剑诛灭天一教,便是青天二字的来历。同时,我们也是为天下武林除害,使天下武林同道不再受第一楼的欺凌,得以重见青天,这便是我们青天帮号召江湖的本意。从今以后,少庄主就是我们青天帮的帮主。大家须要听帮主之命,遵守帮规,不得妄行。”说着,他屈膝跪倒在台阶上,面对封沥磕了一个头:“帮主在上,属下愿帮主洪福齐天,武威长存,青萍剑诛灭天一教。”
那百余汉子一齐磕下头来,齐声道:“愿帮主洪福齐天,武威长存,青萍剑诛灭天一教。”
铁灵师太和牛顶天以及孙克仁、孙克义、孙克礼也跪倒在台阶上,大声道:“愿帮主洪福齐天,武威长存,青萍剑诛灭天一教。”
只有封?s没有跪下。
封?s愣愣地望着封沥,就像是一尊冷眼看着世人的神女雕像。
封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不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众人都站起了身,好些人的眼角都瞄向了封?s。
封沥装作没看见封?s的神态,满脸带笑地说着:“要诛灭天一教,须靠大家同心协力,互相帮助,克守江湖道义。现在我请封沛为青天帮军师兼钱粮总管,帮助本座处理帮内外一切大小事务。”
“封沛当尽力而为,以报帮主。”封沛又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请牛顶天大侠为我青天帮东、西、南、北、中五大天坛之中的中天坛坛主。请孙克仁、孙克义、孙克礼三位大侠为中天坛副坛主。”封沥道。
牛顶天和孙克仁、孙克义、孙克礼忙跪倒了下来。
“请铁灵师太和封三小姐为我青天帮护法,凡本帮弟子有违帮规,不守江湖道义者,护法有权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铁灵师太也跪了下来。
封?s的身子僵直如木。
封沥眉头微皱,一股暗劲从袖底涌出,击向封?s的膝弯。
“扑通!”封?s直挺着上身跪倒下来。
她跪倒的地方有一颗血糊糊的鸡头。
那是封沛刚才一刀斩下来的。
夕阳西斜,铁灵峰后的巨石间,封沥和封沛在来回不停地走动着。
“你必须杀了封?s,必须杀了她?”封沛陡然站住身子,目光冷森森地刺向封沥。
“她没有说出秘密,我不能杀。”封沥也站住了身。
“可她白天的神情很不正常,她对你起了疑心。”
“她不是对我起了疑心,她的神情之所以不正常,是因为郑弘扬。”
“就算她不是对你起了疑心,也要杀了她,我们现在已有了十多万两银子,足够一时的开销。再说,杀她时也可动用酷刑,逼她说出藏宝之地。”
“不行,太白先生没有教会我对一个弱女动以酷刑。”
“太白先生更不容许我们出现任何差错,你如此推三阻四,莫非已经被封?s的美色所迷感住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对我也起了疑心吗?”封沥额上的青筋暴跳起来。
“不是我对你起了疑心,是你太手软了,连一个小姑娘都杀不了,日后怎么能去诛灭郑元?”封沛的目光从封沥身上移向了远处的苍茫群山。
“我手软?”封沥冷笑了:“死在我手下的人有多少,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你的手不软,又不肯杀封?s,岂不是怪事一桩。”封沛脸上同样是冷笑。
“太白先生让我怎么作,我就怎么作。封?s只要不说出秘密,我就不能杀她。”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要在最近几天内问出封?s口中的秘密。假若封?s坚持不说,你就应该杀了她。”
“我没有答应你。”封沥淡淡地说着。
“你……”封沛大怒,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是帮主,你是军师。我们要干的大事还有许多,不用过于在封?s身上纠缠。”封沥仰首望着天空道。
“杀封?s就是大事。”
“我不认为杀封?s是大事。”
“你难道忘了太白先生对你说的话?”
“我没有忘,太白先生让我领袖群雄,诛灭郑元。”
“太白先生对你所说的不仅仅是这些话吧?”
封沥仰起的头慢慢低了下来。
“帮主!帮主!”远处忽然传来了铁灵师太的惶急的呼喊。
封沛和封沥的脸色都是一变,同时跃起身。跳到了巨石顶上。
铁灵师太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纸笺,如飞般直向封沥面前扑过来。
“出了什么事?”封沥迎向铁灵师太。
“三……三小姐走……走了。”铁灵喘吁吁地说着,把纸笺递到封沥手中。
封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大哥:
恕小妹不辞而别。千言万语,临行难书一字。只盼你记着自己是封家唯一血脉,好自为之。珍重!珍重!
?s妹
封沥脸色苍白,整个身子在颤抖着:“?s……?s妹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我在她房外喊了几次,让她吃晚饭,她一直没有答应。后来,我起了疑心,撞开房门,只,只看到了这张纸笺。”铁灵满脸惭愧地说着。
封沥让她照看着封?s,而她却连封?s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
“二管家,你和铁护法照看着帮里的事,我去把三小姐找回来。”封沥扭头对随后赶来的封沛说着,身子飞掠而起,直向山下跃去。
“帮主!帮主!别忘了我们的大事!”封沛大声道。
封沥没有回答,转眼间,他的身子已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
“唉!”铁灵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向山顶的石屋走去。
封沛牙齿咬得格格地轻响,身子端凝不动。
暮霭若一层层灰紫色的纱帐,沉沉地罩在山峰之上。
封沛仍在巨石间徘徊着。
一个身穿黑布长袍的老人悄然出现在封沛身后。
封沛对身后出现的老人毫无察觉,仍在巨石间来来去去地走动着。
“我忍不下去了,再也忍不下去!”封沛从牙缝迸出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唉!”那老人也以极低的声音叹了一声。
“谁!”封沛大惊失色,倏地转过身,右手去拔腰间的长剑,左手一抬“青龙拾头”,狠狠推出一掌。
老人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又好像根本没有动过。
封沛的手掌明明打在了老人身上,可双足一个踉跄,看起来和扑了一个空的动作一模样。
“唉!”老人又是一声低叹。
封沛怔住了。
“你居然听不出是我的声音?”老人脸上的神色异常凝重。
“扑通!”封沛跪倒在地上:“父亲……”
“守黑老人,我现在是守黑老人,你是封沛。”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又威严。
“封沛恭请守黑老人安。”
“起来吧。”
封沛慢慢站起了身。
“你的心态愈来愈浮躁,简直太令我失望了。”老人的目光越过了封沛的头顶,望向那灰暗的天空。
“我都快四十岁了,已经在封家庄做了十几年的奴才。我本来可以拥有绝世神功,横行天下威镇四海。可我只能向一个土财主胁肩谄笑,挖空心思地替那老混蛋想着讨好天一教主的法子。想尽一切办法让封沥那个小杂种练好武功,去夺取武圣称号。那小杂种是个花花公子,既狂妄自大又蛮横无礼,我,我在小杂种那里所受的屈辱是谁也不能想象得出的,我……”封沛说着,忽然住了口。
他看见那老人脸上的神色和眼前的巨石一样冰冷沉重。
封沛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你说下去啊,说下去。”老人仍然仰首看着天空。
封沛垂下了头,一声不吭。
“十八年前,我正好是四十岁,拥有绝世神功,并且一度横行天下,威震四海。可我现在为什么不是天一教主,而变成了守黑老人呢?”
封沛无语。
“勾践身为越王,为何要去为吴王作一名马夫?韩信胸有凌云之志,为何甘愿从一市井恶少跨下爬过?”
封沛弯下腰,低声道:“封沛知道错了”
“刚才你和封沥说的话我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老人的目光从天空上垂了下来。
“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
“难道封?s不该杀?”
“应该杀。”
“可您老人家又说我不对。”
“你说话的方式不对,非常不对。你应该让封沥感到信任,感到亲切。你更应该使封沥把他心底的话都告诉你,可你却让他感到了恼恨。”
“他这个人顽冥不化,很难说服。”
“你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少庄主来看,更不能把他当作青天帮的帮主来看。他的资质很低,当初我看上他,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所以,你要以看待一个乡间牧童的目光来看待他。当然,在礼仪上,不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你都要对他非常尊重,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青天帮帮主。”
“我已经对他非常尊重,我当着许多人的面给他行磕头大礼,我本来只应该对您行此大礼的。”封沛脸上浮出一丝苦笑。
“但你对他却怀有一种杀意,这完全从你说话的声音中可以听出。”老人的目光定定地盯在封沛脸上。
“这是我的错,我非常想杀他,十八年来,我无数次想杀了他。”
“你怎么把他当成了封家庄的那个封沥?”
“对我来说,他和封家庄那个死了的小杂种没有半点区别。”
“你动不动就口出恶言,语气实在太重。”
“这些语气是十八年积累下来的,我无法把它们从心底驱出去。”
“是啊,十八年,正是你风华最盛的十八年。”老人威严的声音中透出了几丝感叹。
“许多时候,我都感到生不如死。”封沛的声音带着微微地哽咽。
“你受的苦太多。但你要明白,你这些苦决不是白受的,青天帮已经竖起了大旗,天一教指日可亡。
“只是,青天帮的帮主是封沥。”
“目前只能是封沥。”
“我担心自已是为人作嫁,封沥的武功让你调教得这样高,不可能没有一点野心吧?况且,封沥今天已露出他野性难驯的面目。”
“我说过,他的资质很低,不足为患。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分,我的事业只能由你来继承,我不能像信任你这样信任世上的第二个人。“
“可我的武功……唉!有好多次,我都是死里逃生。”
“你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你的武功不高。”
“我知道,以前在封家庄,我决不能有很高的武功。但现在我是青天帮的军师,我将要面对的一切是不能和一个小小的封家庄相比的。”
“这……老人的声音里出现了罕见的犹豫。
“十八年来,我一天也没有忘记默运太白仙功,可我的五处大穴被您以玄功封着,无法发挥我真正的本领。”
“你恨我。”
“君父如天,我怎么会有恨意呢?”
“我很想解开你的穴道,只是你泪气太重,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只有我才能继承你的一切,难道你不怕,不怕我……”
“不要说下去,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决不能再失去你。”
“扑通!”封沛又跪倒在老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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