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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胸口处纹着清清楚楚的三个字“大木堂”。
这是大木堂所有人都有的衣衫，这位老人家原先只是个在酒馆周围讨钱的乞丐，听说是十多年前饥荒时，儿女要么走散了，要么急病去了，才留她一个。她也是被柳蓁蓁收留，平常跟那些打探消息的交流，整理消息汇报。
那根崭新的拐杖，也是柳蓁蓁花钱差人做的。
这些人要么是乞丐，要么是残废，或是两者皆有。
柳蓁蓁怎么说也算是个医者，她看不惯这些，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就想给些好的条件。
也辛亏这个时代的穷苦人大多淳朴，他们都是心怀感激，更加卖力做事，并且在心中暗自决定只忠心柳蓁蓁一个主子。
“大小姐。”
老人家一见柳蓁蓁，立马拄着拐杖，几步走到了她跟前，然后就是红着眼睛行礼，“我这老不死的，能有饭有肉吃，还有地儿住，有……有这软绵的衣衫穿，全靠大小姐心善……”
“不必不必，大家都是付出了劳动才拿到这些。”柳蓁蓁摆手反驳。
另一边跟着过来的小雷，年纪虽然小，却在这时候第一个出声，“别的地方见着我们，恨不得把我们赶去城墙外面，只有大小姐收留了我们。”
“是啊是啊，大恩大德，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啊！”另一个高个儿却断了只手臂的男人接口，也是双目里有晶莹。
“多亏了大小姐，都是大小姐给我这个废物活下去的机会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但无论怎么说，直白或是委婉，言语间全是对柳蓁蓁的感激。
这样的场面，柳蓁蓁一向不太能应对，但她身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立女性，也不会像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一样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柳蓁蓁清了清嗓子，众人十分自觉安静了下来。
“无论以前如何，现在大家都是我大木堂的人，你们都用心做事，该有的什么都不会少。我不想再听到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自己是废物。你们，是在用自己的实力赚取该有的银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废物，而是你们家中的作为顶梁柱的一份子。身体残缺？面容损毁？这些外在的东西，何必把它当做评价一个人的标杆？我大木堂，不做以貌取人的事情。”
这番话一出，周围先是沉默了下来，随后断了手臂的高个儿男人最先叫了好，众人看着情绪都有些激动，在柳蓁蓁说完自己有事需要暂时离去时，都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照料好大木堂，让柳蓁蓁放心去。
他们的干劲儿前所未有的高涨，似乎每个人都找到了失去良久的信仰。
其实只是这个时代导致的而已，身体残缺面容残缺，在柳蓁蓁生活的时代，早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不是用来贬低或是嫌恶的东西。
“封建啊。”柳蓁蓁带着小雷坐上紫愿从尚书府派来的马车，第一时间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没过多久，柳蓁蓁回到了尚书府。
一回到府中，沉重的气氛立即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大小姐，老爷有请。”一个看着有些面生的嬷嬷迎上来，只说了这么一句，别的什么也没有，就伸手打算把柳蓁蓁给带到屋内。
本来想躲开对方，但是这个嬷嬷的动作实在太快，柳蓁蓁的手臂被拉住。
袖子里的银针本想祭出来，稍一犹豫，这样的念头就打消了。
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小事情上，暴露自己的一些手段。
这一点，柳蓁蓁十分清楚明白，于是她选择了顺从。自然，还有一点，她什么也没做，问心无愧。
等被带到了便宜爹柳启明的书房，嬷嬷的手才松开，甚至嫌弃柳蓁蓁走的慢，用力推了一把。
这一推，倒是让柳蓁蓁反应了过来。
这个面生的嬷嬷，实际上在柳芯水那里见到过，是柳芯水的人。
“原来如此。”柳蓁蓁冷笑一声，在经过屏风时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故而等柳启明见到了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时，对方是一脸的茫然无措，不过态度却落落大方。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夫人。”
柳蓁蓁行了礼，十分周到。等到行完了礼，准备直起身时，柳蓁蓁故作意外的看向满脸泪痕的柳芯水，“原来妹妹也在，好久没见着妹妹了。咦，你怎么哭了？”
“你还有脸问！”柳杜氏直接发难，她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这里还有着柳启明和不少下人，恐怕就要起身直接对柳蓁蓁动手了。
不过，动手归动手，谁占便宜就难说了。
“我为什么没脸问？”柳蓁蓁大大方方的反问，随后望向一直冷脸目睹这一切的柳启明，“父亲，这是怎么了？夫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难不成让妹妹伤心难过了的，其实是我？”
说着，不等柳启明回答，她一副了然的神情，还稍稍有些落寞，“我……我知道自己不好看，又是个山野长大的姑娘，礼数有时不周到，也不明白大家闺秀该如何相处……尤其妹妹这般厉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便更没法子找话说了，真不是我冷落妹妹你……你……别不喜欢我，也别气我了。”
端了个弱者的角度，柳蓁蓁说的每句话，都在暗示柳启明，他身为一个父亲，究竟做了些什么。
提到样貌，提到大家闺秀，提到柳芯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是为了让柳启明看清楚，因为当年的“意外”，让自己这个尚书府大小姐，柳启明原配的宝贝女儿，究竟和庶妹差了多少。
柳启明自然如柳蓁蓁所愿，想到了这一切。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甚至还挂了一丝愧疚，“是父亲懈怠了，阮娘如此优秀的女子，你身为她的女儿，为父竟然……日后，父亲定会多关心你些。”
闻言，柳杜氏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阮娘阮娘阮娘，一切都是这个死了多少年的女子！
“老爷呀，你……你这是偏颇了，你把芯水今日受的委屈放在哪里！”柳杜氏直接哭了出来，拿着手帕不断的抹眼泪，“犯了事儿的要被安抚，受了罪的搁在一边不管！手心手背可都是肉，芯水也是你的宝贝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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