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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宇凡被扔到地上,却用西装袖口擦干净嘴角,人模狗样的笑了,眼里那点得逞的情绪,即使没有开灯,也仍然叫所有人一览无余。
先前几次被纪霆北在酒吧里找到,他都是用这种方法避免自己被打死的,这种打不过就恶心死别人的伎俩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放在他身上再正常不过。
之前有纪家老爷子的话在那儿,纪霆北每次来酒吧给他擦屁股的时候,也只是低头做事,并不会对他太过,因此给纪宇凡留下了谜之自信的余地,在他心里,自己恶心人的方式拿到这位天之骄子面前,永远屡试不爽。
然而这次纪霆北没喊人停,只是转身出去结账前吩咐了一句:“留一口气就行,剩下的随便。”
纪宇凡听到这话瞪圆了双眼,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暴起,正想冲出去和他理论一二,就被保镖轻松拦住,狠掼在瓷砖地上。
纪霆北平静扫了眼被里面鬼叫吓傻的老板娘,语气冷淡:“一共多少钱?”
老板娘哆哆嗦嗦说了个数,纪霆北利落的刷卡:“拿钱办事,不该说的别多透露半个字。”
老板娘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几个零,带着一众服务生忙不迭赔笑点头,之后很有眼色的遣散其他包间客人,清场下楼。
再次推门进去,纪宇凡已经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嘴角和眼眶带着不同程度的淤青,见他过来,恼羞成怒的吼叫:“纪霆北你疯了吗?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等我妈回去告诉爸,看他能不能饶了你!”
“纪家大少爷又怎么样?大家族不是最忌讳兄弟不和吗?指不定呵,到时候我娘在旁边吹吹枕边风,就能直接把你赶出纪家族谱!”
他在自说自话的路上眼看越走越远,咬字很重情绪也很激动,仿佛再多加强一点语气、美梦就能得以实现。纪霆北懒得阻止,对他而言,和这种烂人计较才会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包厢的门被再次踹开,站在纪苏昀身后的纪司辰嗤笑一声,“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敢想的。真以为你妈几句话就能鼓动老爷子?嗤,纪宇凡,别忘了如今这天下,是谁一手打下来的。”
“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并不是傻子。”
纪宇凡仍旧不死心,扯嗓子大喊:“那又怎么样?他不也是人吗?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再说,他还是在乎我妈的,不然根本不可能承认我纪家八少的身份。”
“八少?呵!你听谁说的?”纪耀轩顶了下腮边,语气轻蔑:“纪家不管是族谱上,还是对外,永远只有七个少爷。至于你妈老爷子为什么特殊照顾,你还想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少废话!你什么意思?”
纪墨白抖出一张局部有些发黑的复印单,上面显示二十三年前,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生下一个男婴,时间、地点、接生大夫,一目了然。
唯一和预想不同的是,男孩母亲那一栏确实填着林小娘的名字,父亲却并非纪若松。
而复印档案上的那个名字,他们也在纪家老爷子的办公桌上不止一次看到,很显然是他参军时期最好的战友,只可惜战场上世事难料,对方没能活着回来。
至于他后来为什么会照顾林小娘母子俩,似乎结果也从这一刻开始、变得一目了然。
纪家几兄弟早就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只是没有老爷子的允许,擅自调查总觉得不妥,眼下水落石出的真相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打在纪宇凡脸上,让他抓狂:“不、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是你们凭空捏造出来骗我的是不是?”
“你们觉得我妈是妾室,我是私生子,所以不想让我参与分割纪家的家产,才伪造这些东西让我相信!我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儿子”
兄弟几人也同样沉默不语,其实在进到包厢之前、他们已经仔细看过那张出生证明,只是眼下仍觉得心有余悸。
林秀这个女人,明知孩子不是纪家的,明知纪若松只是仗着老战友身份、对她泼的脏水看破不说破,仍然消费丈夫朋友过往的情谊,年轻时故意装作跟纪若松很暧昧,事事得寸进尺,搅得家里地覆天翻。
原本父母二人夫妻关系很好,却硬生生因为林秀搔首弄姿的介入,方禾素被那点子丈夫背叛自己的可能膈应,时不时就要冷战搬出去住。
纪苏昀压下嘴角瘪了瘪嘴,这导致他们兄弟几人常年缺失妈妈的关怀,差点造成心理问题好么?
纪司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半分不见笑容:“请吧,你身上牵扯好几场经济纠纷案,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法官说。”
纪宇凡手脚并用挣扎起来:“经济纠纷?!我平时就是花你们纪家一点钱而已,跟纠纷有什么关系?”
“那都是你们家老爷子愿意给我花的,说白了他就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对不起我们家,为了弥补我妈才这么做的!再说、你们家又不差这一点小钱,至于我花你们一点钱,就满世界的嚷嚷要打官司吗!”
“果然我娘说的没错,有钱人都那样,花了钱、别人说他一句不好都要急。一点钱就要被施舍的人狗一样成天围着你们转,帮你们歌功颂德!要不是你们自己乐意,钱哪能到我们手里!”
纪司辰差点在他旁边笑出声,办案这么多年,今天也算彻底涨了见识,原来真的有人被资助二十几年、还能转头就张嘴演一出狗咬吕洞宾。
而且就凭他这番歪理邪说,要不是亲眼所见,纪司辰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有钱人花钱就应该?活该把自己创造来的财富拿去救济难民?道德绑架也不要玩儿的这么溜好不好!
可惜不过转念,纪司辰心里想到什么,长叹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些话录下来,带回家去放给老爷子听,他会是什么心情。
一片苦心换来这样的报应,事实证明,烂人的确有他可以被就地掩埋的理由,可怜和同情他、甚至想要去泥潭里拉他一把的人,往往都是头脑一热的圣母,忘了去思考太多最本质的事情。
比如,他为什么不尝试自我改变,又或者发烂发臭的,到底是人还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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