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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额，不，师父，您若不想说，我也并没有多想知道的意思。”
激动之心被王至瞬间压抑下去，如今的他，已经大体能够较好的控制自身情绪。
“说与你听，倒也无妨。你既诚心认我为师，那自不是外人，这等小事，为师本也不当对你藏着掖着。”
王至没有说话，伸着脖子细细聆听，静待下文。
“为师之冷厉，皆源于欺凌。”
话音袭来，王至便是立即呆愣在了那里。
欺凌？什么人能欺凌到师父头上？
“曾几何时，师父作为年轻一辈之中的天之骄子，天纵奇才，也曾一腔热血，幻想那公平，构想那理想，也会去做梦。那事时间太过久远，其实距今大抵也有四十余年。太过于细枝末节之事，师父却是实在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时，师父也是家庭美满幸福，还有一个弟弟。像你一样，傻里傻气。小小年纪，崇拜者我高超的技艺，叫嚷着些什么，长大了要行侠仗义一类的蠢话。”
“后来啊，龙城之中传出有人企图篡位夺权，发动战争的消息。那时的我，已然早早自腾龙院中毕业，以六国都新秀第一的成绩，加入了缉拿司天字科队伍中去。为师的弟弟，却实力平平，加入到了稽查司里。主要负责彻查案件一类的事物。事情便由此开始便的不对劲起来。”
“那时的为师，就只知道什么除恶务尽，非善既恶，除之后快。时间缓缓流逝，那年月里，扎着个马尾辫爱笑的我，现在即使站在我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我来。”
“终于有一天，弟弟找到为师。私下里告诉为师，那密谋造反之人，正是我的父母，正是我的家族。闲言碎语在城中流窜飞快，以至于我柳家，渐渐活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受人唾弃。难以在城中立足。师父却一直天真的觉得，身正不怕什么影子斜，现在想来，自欺欺人之味甚为浓烈。”
“阁老与众执事却一再放任流言中伤我柳家。父母与家族之中议事，无法忍受这等屈辱，干脆便真的反了龙城，反了骏龙国都。瞬间便站到了为师所信奉之正义的对立面上。凭着股子天真劲头，为师却坚持只身一人留在城里。”
“从那时起，便无人再与为师交好。为师拼了命的想要做些什么，证明给他们看，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家族的清白，无数艰巨任务被为师完成，无数作恶贼人被为师擒杀归案。却始终无法拉近人心刻意的疏远。这期间为师也不曾放弃，不住的前往家族之中劝说众人归降，却没有一次不以失败草草告终。”
“终于有一天，为师行踪被人察觉，却被冠以通敌之名，停了职务。呵呵，倒也真的只怪为师那时的天真。而我那弟弟，却也被无辜牵连，遣回家中。”
“那是个雨夜，得知弟弟加入家族行列，一齐作恶的时候，为师险些癫狂了。一人，一剑，一夜。将家族众人悉数擒回。直到那天机阁说出斩立决，直到那天机阁恢复了为师的职务，直到那流言蜚语变成了恶毒之人，连家人都不放过。为师怀疑起了自己所坚持之正义。偶尔间对着镜子整理妆容之时，为师发现，自己变了。”
王至静默者仔细聆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影响到柳凡雪的情绪。
“与你说这些，也只是心血来潮，不想对你这徒儿再有所隐瞒罢了。见到你之时，为师打心底里笑了，又一个傻子，又一个将要被生活打压的不堪重负的天真货色，即将踏上厄运之途。”
“为师不住的告诉自己，就属于管教吧。大体这小子也坚持不了多久吧。放纵放纵，未必是什么材料。”
“直到今天，为师才觉得，是我的疏忽，差点毁掉了你。”
王至赶忙摆手，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些冷厉，简短，却激励自己的话语。
“师父，您万不可这样说，您给我的教训，可比宠溺关切要实在的多，若不是您的放纵政策，我成长的还不如现在也说不一定呢，您说是吗？树大自直，您可不要自责。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再说了，若不是那夜您路过那村庄，我可能早就死了。现在在我身体里的，是叫做戴天的狗东西！”
提到戴天，王至竭力克制再克制，却仍然是咬牙切齿。
爷爷奶奶虽然是丧生在天命众之人手上，却是那戴天更为直接的构成了爷爷奶奶的命运。
“哎。是为师耽搁了你。”
“您啊，就别想那么多了。师父，以后的事情交给徒弟。您若是有些疲惫之感，担子便放在我肩上，我可是您钦定的接班人。”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模样的王至，柳凡雪的笑意却显得更加强盛起来。
伸出玉臂，向王至招了招，待到王至走到身前，便一把将王至拉入怀里。
“小家伙，有你这样的弟子，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吧。”
“对了师父，关于那日巧合撞见戴天之事，可有什么眉目？”
柳凡雪缓缓放开王至，神情确实不再那般冷漠。
“没有，应该真是巧合吧。凤殿前辈在此探查许久，任何人身上都没有什么异样。”
王至嘿嘿笑着，退到一旁，渐渐跪下身子，向柳凡雪再次行礼。
“师父，您不要胡思乱想了，徒弟一点也不怪罪您的放任，反倒是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管束’。”
“嗯，好。”
“那，徒弟就上路了。”
“嗯，一路保重！”
柳凡雪又是罕见的在眉目之中升腾起些许光芒来，向着王至，郑重点头。
王至转身来到门外，却发现向玲早就拉着行李，任由大猫趴伏在脑袋上，等候在了门外。
“嘻嘻，王至哥哥，我见你与柳师父聊的话题好像比较沉重，就没有进去打扰你们。我乖不乖，快夸夸我！”
“乖，玲儿最乖了！”
王至宠溺万分的在玲儿脑袋上摩挲一番，便将玉牌递给玲儿。
“傻玲儿，拿着，心里想着把行李收进去试试。”
向玲却不像王至，经常见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待见到那偌大的行李包裹闪着白光钻入玉牌之中时，竟高兴的鼓起掌来。
王至淡淡笑笑，牵过向玲的手。
“收好了。去问凤殿前辈要了地图，哥哥带你走一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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