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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规定的时间,李公公准时带着几个推车的小太监来收货。
苏念晚忐忑的站在一旁,手上不安的绞着袖口,眼巴巴的望着那些小太监挨个打开盖子检查,生怕被瞧出什么端倪。
所幸恭桶都是黑乎乎的,不凑近了很难看出里面是否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渍。
而太监们都有一个通病:洁癖。
谁也不愿拿自己白净的脸凑近了恭桶去检查里边儿,就算是洗刷干净了的,那也是恭桶不是。
忒埋汰了这东西。
因此也就是匆匆揭开盖子瞅了一眼,没闻见什么味儿,也就过去了。
赶牲口似的吆喝着手底下小太监推着装满恭桶的板车离开了,李公公转身居高临下瞧着苏念晚,被粉抹的惨白的脸上挂着一抹?人的笑。
“你这小妮子,看着细皮嫩肉,手脚倒是麻利儿。行了,只要不出岔子,咱会在上头面前替你说说好话的。”
说着,枯瘦的手朝苏念晚脸上伸了过来。
苏念晚眼皮一跳,却是强忍着恶心没有躲开,任由李公公在自己脸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咧开笑脸。
“那就多谢李公公了。姑姑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干活,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见她不躲,李公公脸上笑容更多了一层意味,满意的搓着手指,斜睨着苏念晚。
“你很识时务,不错。咱记着你了。”
“公公慢走。”
苏念晚挂着大大的笑脸,目送着李公公走远了,才恶寒的打了个哆嗦,狠狠搓了搓刚才脸上被捏过的地方。
李公公这边应付着交了差,那边王姑姑那儿可不好糊弄。
苏念晚一路疾跑紧赶慢赶,可还是晚了一步。
膳厅里,王姑姑已经张罗着让人把最后一碟子菜倒进了泔水桶。
仅一步之遥,苏念晚只能悲痛欲绝的靠着门口,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姑姑,我回来了。”
听见声儿,姑姑坐在椅子上,拿着根竹签儿剔着牙,懒洋洋一抬眼。
“回来就回来,我还得去门口迎接你不成?”
“那怎么敢呢,可是姑姑……我还没吃饭呢……”
“吃饭?谁不让你吃饭了?到了饭点,该吃吃该喝喝,谁拦着你了?可是啊,我这儿是有规矩的地方,过了饭点,你啊,就是再饿,也得给我忍着!”
苏念晚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可现下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奴隶就是没有人权,要是有靠山还好些,连靠山都没有,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苏念晚心里不忿,可为了在这宫里保住小命苟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姑姑说得对,是我自己误了时间。那姑姑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干活了。”
苏念晚一福身子,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先把身上被九殿下弄脏的衣裳换下来洗了晾上。
刚晾好,外面一群人嘻嘻哈哈进来,瞧见院子里的苏念晚,打头个子高挑容貌较为出众的宫女玉珠便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哟,我说怎么老远闻到一股臭味儿呢,原来是你回来了。洗衣服有什么用,那一股子恭桶味儿啊,都沾在你身上了,也不说先去洗洗澡,省的在这儿熏死人。”
玉珠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抬手捂住了鼻子,嫌恶的目光仿佛站在院子里的不是苏念晚,而是人形超大恭桶。
苏念晚也不气,好脾气的笑了笑。
“是吗?这么大味儿吗?我怎么没闻到?啊……大概是玉珠姐姐昨天刷恭桶的味道还没散干净吧,怪我,下次啊我应该跟姑姑申请,等院子里味道散了再安排人去刷恭桶。对了,我记得昨天玉珠姐姐好像没有去浴房洗澡啊,姐姐要不要自己低头闻闻,身上还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苏念晚说完,笑了笑转身进屋了。
而玉珠脸色一黑,狠狠的盯着苏念晚,转头见有个小丫头竟真的朝自己这边皱了皱鼻子,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似的,顿时大怒,伸手狠狠一拧她耳朵。
“贱蹄子!她算个什么东西,说的话你也信!信不信我把你前几天偷藏馒头的事情告诉姑姑,看她不打烂你偷东西的手!”
“疼!玉珠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玉珠下手极狠,被拧耳朵的宫女眼泪立时落了下来,疼的直叫唤。
苏念晚进了屋,只当作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她也不打算再多管闲事。
王姑姑掌管着的这些宫女,都是整个皇宫里地位最下贱的,没有一技傍身,只能干些脏活累活。
比如清理各宫收来的恭桶和泔水桶。
可即便大家都是低贱的身份,也总有那么些人,不想着抱团取暖互帮互助,反而总要拉帮结派,自视甚高的要做那毫无意义的小团体的头领。
苏念晚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因此在玉珠趾高气扬的通知她,只要以后将每个月例银的三成孝敬给她,就保她在姑姑手下不会吃苦的时候,苏念晚婉言谢绝了。
打那之后玉珠就瞧苏念晚不顺眼了,从早到晚派自己屁股后头的小跟班们盯着苏念晚,一门心思要挑出她的错处,好在姑姑跟前嚼舌根。
可偏偏苏念晚虽然干活不算积极,但分派到她头上的活从不出差错,在姑姑和其他宫女面前说话做事也是滑不溜手的挑不出毛病来。
外面的哀嚎声在玉珠一声斥骂下小了,苏念晚把怀里的书拿出来。
话本子只有手掌大小,她用那块遮脸的布牢牢包好了放在怀里带回来,现在拿沾了水的帕子细细的把上面的污垢擦掉。
正好自己没东西吃,一会儿拿去还了阿秀,她们那边管事姑姑性子好,看能不能说说好话,讨到一两口吃的填填肚子。
她们这种末等宫女住的是七八个人一屋的通铺,饶是看苏念晚再不顺眼,玉珠还是咬着牙进来了,身后跟着那群神色惶恐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离苏念晚远远的坐在一处聊天。
“听说了吗?浣衣局那个丫头,被李公公带走了,听说是偷了宫里东西,要挨罚呢!”
“李公公?天啊,落到他手里,那小丫头估计有的受了。李公公可是……”
苏念晚擦拭话本的手一顿。
她本来对这些人聊天的内容不感兴趣。但……
浣衣局?阿秀就是浣衣局的。
她不觉得阿秀会偷东西,但还是忍不住侧头,想再多听两句。
这一转头,好巧不巧就和玉珠含恨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见苏念晚看过来,玉珠冷笑一声,故意大声道:
“你们都不知道吧,那个偷东西的丫头,好像跟咱们院里某个人走得挺近啊,我看,应当告诉了姑姑,早点把害群之马揪出来,别到时候被人查出来咱们这里也有个手脚不干净的,白白连累了咱们这些好人!”
“苏念晚,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记恨着苏念晚当众戳穿她刷完恭桶不洗澡的事情,这会儿落井下石,自以为抓住了苏念晚一个把柄,笑得格外得意。
苏念晚眉头一皱,起身走了过来。
玉珠更是看不起她。
哼,早先装的那样圣洁,一副不愿跟谁同流合污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个下流货色,尽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她双臂环胸,仰着下巴斜睨着苏念晚,一副等着她求自己的样子。
苏念晚走到她跟前站定,目光却没有看着她,反而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宫女。
“请问下,你们说的被李公公带走的人,难道是浣衣局的阿秀?”
那两人见她问话,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眼神害怕的看向玉珠,显然是不愿意因为回答她的问题而得罪了玉珠。
玉珠见她看也不看自己,那副得意的模样一时又收不回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她问话,冷笑一声。
“看看,这算不算不打自招?我们可都没说是谁被带走,你却连名带姓的报了出来。苏念晚,承认吧,你就是个贼!”
“我是不是贼你说了算?你是亲眼目睹了还是找着赃物了还是亲自下场跟我一起干了?空口无凭满嘴喷粪,我看你不是没洗澡,你是连牙都没刷,难怪这么臭!”
“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你说我是贼我就是贼?那我说你是贼你是不是?”
“我……”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阿秀不会偷东西,我也没有偷东西。你尽管去姑姑那儿告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完,根本不管气的脸色铁青的玉珠,急匆匆走了出去。
“好一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倒要看看,你苏念晚怎么个两袖清风法!”
玉珠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目光一转,落在了苏念晚的床头小柜。
苏念晚虽然不信玉珠的鬼话,但心里总有些不安。
等气喘吁吁跑到了浣衣局门口,一走进去,便感觉里面一片愁云惨淡。
浣衣局管事的刘姑姑坐在院子里,低头拿衣袖擦着眼角。
苏念晚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嗓子有些干涩,小心翼翼开口:“姑姑,我来找阿秀。阿秀在吗?”
平常总是和善笑着的刘姑姑,一听见她的声音,猛得抬头,满脸怒意。
“你还有脸来!都是你害了阿秀!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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