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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九殿下的事情，虽看不上宫里那些人拜高踩低欺凌他的行为，但也从没想过要帮他一把。
她只是觉得这孩子着实可怜，生在了帝王家，又摊上那样一个母亲。
直到遇上了苏念晚，她才真正开始正眼瞧这个瘦弱伶仃的少年。
爱屋及乌大抵如此。如今见他为了苏念晚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陆姑姑看着他的眼神里不由的多了几分真切的心疼。
“老奴再进去看看。你这小子别跟着凑热闹了，起来，扶着些你家殿下。”
临进门前，轻轻踹了蔫头耷脑跪在九殿下身边的阿达一脚，顺带又瞪了他一眼。
阿达心里万分委屈。
像他这样心大的，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陆姑姑对他，比对殿下，对苏念晚，要更凶一些。
可他分明哪里也没有惹到这位陆姑姑啊？
寝殿之中。
安神的熏香静静升起盘旋在铜香炉上，窗户紧闭着，屋内一派静谧。
只是进门后，陆姑姑脸上的担忧反倒更深了。
她带上门，又转身检查一遍，确认关好了没有一丝缝隙，不会有人偷看到里面，才皱着眉头快步走到床边。
“娘娘？”
轻声唤了一声。
可床上躺着的怀玉贵妃在睡梦中紧锁着眉头，并没有任何反应。
陆姑姑叹了口气，走近了些，掀起被子一角。
锦被之下，怀玉贵妃未被里衣遮掩住的手腕和脖颈上，满是青紫的淤痕，可见昨夜床第之间，惨不忍睹。
陆姑姑心疼的在那些淤痕上轻轻碰了碰，就听怀玉贵妃痛苦的嘤咛一声，翻转身子侧了过去。
“娘娘，您醒了吗？”
陆姑姑慌忙收回手，出声问道。
怀玉贵妃半天没有应答。
就在她以为贵妃没有醒来的时候，却听床上那人懒懒开口问道：
“阿荣，什么时辰了？”
陆姑姑听着怀玉贵妃沙哑的声音，眼眶禁不住有些湿润，忙抬手用袖子拭去了，轻声道；“娘娘，已经快午时了。”
“午时？啊……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害我肚子好饿了……”
许是还没彻底睡醒，怀玉贵妃撒娇般的在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又翻了回来面对着陆姑姑，打了个呵欠，嘟着嘴抬手揉揉眼睛。
再一睁眼，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却眼尖的发现陆姑姑眼圈微红，愣了一下。
“阿荣，你怎么哭了？”
陆姑姑有些狼狈的侧过头去，温声道：
“娘娘看错了，老奴好好的，怎么会哭呢？”
“你莫要骗我，我眼睛好得很。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怀玉贵妃坐起来，冲着陆姑姑张开双臂。
陆姑姑犹豫了一下，可她深谙贵妃的性子，尤其是刚起床的时候，若不顺着她，那她生气起来，一整天都不会消。
她只好走过去。
怀玉贵妃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叫她坐在了床边，直起上身两手捧着她的脸，凑近了瞪大眼仔细观察者着。
神情之严肃，宛如医师在诊脉一般。
“还说没有哭，眼睛这么红，难道你要说是被风吹的吗？着屋里门窗都关着呢，可没有什么风。”
怀玉贵妃轻声说着，拇指在陆姑姑两边眼角轻柔的抹了抹。
“娘娘……”
陆姑姑原本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好歹也是在这宫里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情绪不说收放自如，至少也是能轻松遮掩过去的。
可怀玉贵妃这样动作温柔的替她拭泪，她一颗千锤百炼的心瞬间又酸又胀，竟是比贵妃自己还要委屈几分。
“您和陛下到底是怎么了，从前陛下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这样粗暴的对待您。您瞧瞧，您身上这些……您疼不疼啊？”
陆姑姑说着，哽咽起来。
怀玉贵妃却轻笑了一声，神情漫不经心，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眼底划过一抹嘲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人呢，都是会变的。你就因为这个哭？一把年纪了，你丢不丢人啊？”
说着，好笑的伸手在陆姑姑脸颊旁抚了抚。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都没哭那就说明不疼啊，乖啦。”
陆姑姑被她这哄小孩一般的语气闹了个老脸通红，可见她这副态度，心知她是不愿多说和陛下之间的事情，也只好把心里那股愤懑不平按了下去。
心情平复下来，才记起外头还跪着个九殿下。
心里咯噔一下。
那孩子本来就伤得重，又跪了那样久，再拖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忙正色道：“娘娘，老奴有事要说。是关于苏念晚。”
“哦，我也有事要说，也是关于那丫头。”
怀玉贵妃学着陆姑姑的样子板起脸，沉下声来。
“我挺喜欢那丫头的，你也看出来了吧？你一会儿抽空去跟她说说，叫她闲着没事就来我这儿吧，反正干活么，在哪儿都一样，至少我这儿管吃管喝，还能给她发月例银子，可不比九殿下那小毛孩那里好得多？”
怀玉贵妃说完，便浑身舒展的往后一倒，又躺回了床上，眯起眼睛舒服的叹了口气。
“我饿了，阿荣，今天吃什么？”
“娘娘，苏念晚暂时是来不了了。”
贵妃对皇上和自己身上的伤不上心，陆姑姑再心疼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底叹气。
“为什么？”
一听苏念晚来不了，怀玉贵妃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拧着眉头不悦的看着陆姑姑。
“因为那丫头，被李有全抓走了。九殿下现在正跪在外边，求您去救救那丫头呢。”
“……那个老东西！”
怀玉贵妃咬牙切齿，猛得掀开被子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身上不知哪里疼到了，龇牙咧嘴的吸了几口气，缓过来后便伸着双臂让陆姑姑给她穿衣。
“敢跟我抢人，阿荣，你看我怎么教训他！”
院中，寂静无声。
九殿下仍旧跪在门前，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眼睛无力的半闭着，身子微微摇晃，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阿达在他旁边急得团团转，瞪着寝殿的门，望眼欲穿。
那怀玉贵妃是怎么回事！都这么紧急了，怎么还在睡觉！她不是和苏念晚关系也很好的样子吗，到底是苏念晚的命重要，还是睡觉重要！
还是……她也跟这鬼地方的其他人一样，觉得宫女的命不是命吗？
如果真是那样，以后他再也不要来这里找吃的了！
他正紧握着拳头愤怒的胡思乱想着，门突然打开。
“没出息的小子。你在这里跪着，难道李有全就会放了苏念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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