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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一个凡人的人生 > 第32章 打破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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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妈妈坐在略显阴暗的屋子里,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低着头的儿子。当初在得到老师通知自己的儿子被县城上面的重点中学邀请去就读的时候,自己是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的,因为高兴啊。但是现在儿子却要告诉自己,他已经决定了要去镇上的三中就读,说这是他经过实地调查考察过所有的学校后才做出的决定。

    无论万妈妈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和解释县城重点中学的学习氛围和环境的重要性,但对于始终低着头的儿子来说,好似都没有任何说服力。无奈的任由眼泪默默地流淌在脸颊上。终究奈何不了早已下定决心的自己的孩子啊。想起上个月村子里在镇三中任教的赵授老师来家里拜访时许下的承诺,万妈妈知道自己的孩子选择去镇三中就读最大的原因就是三中给出了比较优厚的待遇,同时也因为三中的尖子培养模式比较适合像自己孩子这样的学生。而限制儿子选择的最主要因素就是家庭的条件。

    贫穷的滋味,是刺骨的寒冷,是满屋子散不掉的灰尘。

    万爸爸外出打工没有在家,家里没有人可以商量或者说没有办法可以扭转万子杰的决定,万妈妈只能点头首肯了自己儿子的决定。而且万妈妈有时候还会觉得,在人生道路上,自己的这个孩子,可能根本就不用自己去干涉或者去影响,他从一开始就有着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每一步走出来了,作为他的妈妈,自己有可能都没有发现!鸭儿节时要不是自己追问宰杀的鸭仔的来源,自己都不知道儿子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做了这么多事,而且还大大的捞了一笔钱。让作为妈妈的自己,既自豪又伤感。儿子这么小就有出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感到欣慰,但要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两个多月的动向,那就会觉得很惭愧了啊。万妈妈的心底真是五味杂陈,

    而万子杰此刻的心情,就像蒙上了一层散不掉的灰尘。

    爸爸在自己还没记事的时候就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了,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住几天,然后又匆匆地乘车赶回去开工了。万子杰知道,这是爸爸的无奈之举。但是,相对于同龄的人还能在爸爸怀里撒娇闹小脾气,在万子杰的脑海里,甚至完全没有关于爸爸的印象。因为在纯真的童年里,缺少了爸爸的参与,缺少了阳刚之气的辅助和掠阵,万子杰遇事第一时间总是想着怎么去撇清关系,怎么去逃避眼前的灾难,而极少有机会去思考着怎样去击破磨难,练就阳光的自我,也没有勇气去承担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万子杰抬头看了妈妈一眼,同时也瞄了一眼更加阴暗处的高堂,高堂上挂着一幅镇宅平安图。这是爷爷走之前的一个除夕,从外面带回来,并在除夕夜八点整看着时辰挂上去的。当时挂这幅镇宅平安图的时候,爷爷是拿着手臂这般粗的棍子把万子杰打得呱呱大哭后,强硬地让他跪在屋厅的正中间,行下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礼成后才挂上去的。并被告诫,逢年过节都要行礼上香祭拜。

    这幅镇宅平安图在万子杰眼里,是对其人格的无限耻辱,是对其尊严的无情践踏,是对其信仰的彻底否定。每次进屋子抬头都会看到这幅图,而每次看到这幅图,万子杰的心都会感觉像是被人揪出来揉捏一般。但每次万子杰感到难受,想哭的时候,他都会回屋子里坐着,静静地看着这幅镇宅平安图,让那股耻辱感一次又一次从自己心底流淌着,看着,想着,恨着,活着,努力着。

    这幅镇宅平安图在阴暗的高堂上足足挂了七年,而这份耻辱,压在万子杰心头上也足足压了七年。不是不舍得换掉这幅图,而是,每次爸爸回来的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来换下这幅图。所以,万子杰怨恨了他的爸爸足足七年。不是因为贫困,也不是因为生活困苦,更不是因为太长久的离别。而是这个儿时就被爷爷留下的阴暗区域,爸爸一直没能为他带来阳光,去照亮这片原不应存在的阴影区。以至于在万子杰即将十四年的人生中,缺少了那份信手拈来的自信,欠乏那种挥手间让强敌灰飞烟灭的霸气和那种一往无前的气概!

    所以这天在跟妈妈坦言自己的选择之后,万子杰还向妈妈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陪着他对家里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大扫除。既然爸爸没能给自己点亮未来道路的航灯,那他就要亲自清除掉一切跟爷爷有关系的物件,洗刷掉那份沉重的耻辱和憋屈的自卑。把那副镇宅平安图狠狠的扯下来,撕碎,用力扔出去,然后伏腰,捡起那份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荣耀。

    曾经因为软弱,受尽欺凌,即使自己没错也只能默默地承受;曾经因为胆小,行事懦弱,哪怕一丁点的责任也不敢承担;曾经因为自卑,惧怕抛头露面,终究空有凌云志,奈何花落去。

    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初中阶段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地方的开始,万子杰内心里计划着自己要以一种新的心态和姿势,去开启一段新的征程。在这段新的征程里,不会因为贫穷,所以自卑,也不会因为贫穷,所以有着变态般的极度自尊这种扭曲的性格。在这段新的征程里,不会再因为缺少父亲的参与,所以缺少男孩儿应有的气概和勇气;更不会因为懦弱,再让自己的征程留下遗憾。即使自己家庭条件不好,也要走出自己的样子,闯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万子杰希望自己在新的征程里,保住膝下的黄金,保存应有的谦虚和狂傲,同时保持向上的战心和激情。

    或许,有些人,注定是为了骨气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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