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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李渡乖乖地坐在石阶上，不由得嫣然一笑：“等我啊？”
李渡头也没抬地说：“等老李。”
“噢。”萱草失望地应了一声。
“好香好香！”李渡伸长了鼻子说，“我说萱草，你跟我每天相会于此，李芳那小子就没什么意见？”
“什么相会于此？”萱草白了他一眼，“哪怕平常有，今天也必定不会有。大老爷回来了嘛。”
“那你有没有见到轻烟堂姐？”
萱草深深地看了李渡一眼，装作不在意道：“自然见到了。”
“是不是很奇怪？根本不说话的？”
萱草想了想，道：“没有啊，她跟平常一模一样。”
这就怪了……难道这女人是对我有意见？她在避讳些什么？
李渡忽然想起来，道：“明天你不用来了，我要出趟远门。”
萱草身形一滞，又继续收拾碗筷，良久才道：“跟你所说的[更好的火]有关系吗？”
“什么更好的火？谁说过的？我只是欠了轻烟堂姐这么一座大宅，要去打工还债而已。”李渡嬉皮笑脸。
萱草回头望着他，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锦囊。
“这是什么？”李渡好奇地一把抓过来。
“唉！别打开。”萱草忙不迭警告他。
然而李渡已经飞快地打开了锦囊，突然窜出的火焰令他措手不及，连忙捂住。
“好家伙，原来是个打火机。”
“什么是打火机？”萱草好奇地问。
李渡哈哈大笑：“没事没事，我说梦话。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萱草道：“这丹青术在我身上只能留存一种火，我找到了火鼠的足火，就把以前的火淘汰掉，封印在这个囊中。你出远门去，也许会有用吧。”
萱草说着说着脸已经红了。
她这样简直是丈夫要去出征，给他缝平安符的小妻子一般。
她连忙说：“你你不要误会，你不是送给我一个镇妖石么，我……我弄丢了，这个补给你。”
“误会？误会什么？”李渡眨着眼睛，忽然促狭地笑道：“我懂了，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萱草脸红似火，却还在伸手默念道：“火，我现在就要火……”
“行行行，”李渡连连投降，笑道：“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总行了吧？”
萱草噗嗤一笑，道：“我才不想当你娘呢！”
李渡低着头，还在查看那个锦囊：“萱草，这里面是什么火啊？”
“一种狐火，但什么品种，我也不清楚。”
狐火本是常见的烈火，萱草这等有心之人自然能捕获。
“你这次去，可要万事当心。我本领低微，倒也帮不了你什么……”萱草密切地叮嘱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李渡目不转睛，忽然说：“萱草，你真好看。”
“你这登徒子！”萱草万料不到李渡会忽然说出这等轻薄之语，脸色通红。
“咳咳。”
听到几声咳嗽，萱草脸色一变，道：“轻烟小姐。”
李渡回头，果然看见李轻烟笑盈盈地站在大宅前，只是一身红裙，换成了一件月白色的衫子。
与平日的明艳不同，此刻竟有了些清丽出尘的味道。
“萱草妹妹早就告诉了你，要小心这个男人。现在看来，要么你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要么，你便是甘愿做了扑火的飞蛾。”李轻烟别有深意地笑着，把萱草羞得通红。
“不过你也别在意，”李轻烟扫了一眼李渡，笑道：“小弟弟明日要出远门，他心里胆怯，跟你调笑两句才能缓和。”
萱草有点惊讶地望着李渡，心想原来如此。
但她究竟脸皮薄，道：“萱草只是受少爷所托，来改善他的伙食罢了。萱草这就走了。”
萱草刚一离去，李渡嬉皮笑脸的表情变换成了询问：“轻烟堂姐。所来何事？”
李轻烟反倒笑嘻嘻地说：“来看看小弟弟，明天就要去执行除妖令了，紧不紧张？”
“紧张啊，毕竟少了今日的课题呢。你知道的，你的课题训练对我很重要。”
李轻烟也随李渡坐在库房前的石阶上，丝毫不担心那件月白色的衫子会被弄脏。
她笑笑说：“今日的课程，已经完成了。”
“嗯？什么时候？”李渡疑惑地问。
“去你喜欢的摊子吃饭，又去你最喜欢的消遣之处。”
“今日的课题，就是……”李轻烟将头埋在双膝，侧头望着李渡，“你要记得自己喜欢的生活。不管任务多凶险，都要保持[我要回家]的信念。”
李渡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偏过头道：“原来轻烟堂姐的理念这么先进……我倒不明白，你今天何以对你的父亲如此畏惧？根本不像你的风格。”
李轻烟淡淡一笑道：“是吗？我的风格是怎样的？”
李渡掰着手指头：“自大任性，强买强卖，傻笑爱好者……”
李轻烟笑声宛若银铃，揉了揉李渡的头：“小弟弟，我在你心里竟是这么迷人的女子吗？”
李渡皱着眉头：“你的审美究竟是被谁扭曲了？”
“李渡，我父亲这个人……不用跟他走得太近。”李轻烟放下手，忽然说。
“我当然不会和他走得太近了，轻烟堂姐。这种不食烟火的世外高人，我避之不及——太乏味了。”
李轻烟口唇微张，却欲言又止，似乎对[不食烟火]有点意见。
李渡内心却更加笃定，李轻烟所恨的至亲，必然就是那李玄机。
但依萱草所言，在朋友面前，李轻烟并未展露出有何不同，却独独对自己冷漠相待。
到底在避讳些什么呢？
像是感受到李渡审视般的目光，李轻烟回头道：“小弟弟，你在想什么？”
“噢我在想这件衫子……真白啊！”李渡故作惊讶地说。
“有些事，我以后会告诉你。”这等拙劣的演技自然骗不过李轻烟。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
“别哭丧着脸了，”李渡拍了拍手，道：“喏，月亮都被你的阴郁遮住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的意思是，我还不够格，对吧？”李渡捧着脸望着月亮。
李轻烟尚未回答，李渡又道：“那等你哪天想说了，我一定认真听。”
望着少年的侧脸，李轻烟隐隐有些不忍，她知道自己对李渡从来都是利用，倾心相待的时刻屈指可数。
二人自此无言望月，直到子时。
而老李头，一夜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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