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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眼高傲地说：“李渡，你来做什么？跟我们家老爷很熟吗？”
李渡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有求于人，偏又不得不低头。
他正难受得不知如何应答，李闻风倒是先皱起了眉头：“子鸢，不要这样。”
贵妇冷冷一笑：“你倒是做惯了好人，你可知道，这李渡自幼顽劣，当着咱们儿子的面就敢辱骂我？”
李渡不禁汗颜，虽然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但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也老大不小了，真是不该。
“那都是顽童胡闹，你怎么当得了真？”李闻风微笑道，“渡儿这孩子资质不错，将来说不定和慕寒兄一样，惊艳整个洛城！”
李渡心中一动，这李闻风倒像是语出真诚，难道先前都误会了他？
“李慕寒？哼！”子鸢拨弄着茶具，发出刺耳的声响。
“将来他也学李慕寒，变成疯疯癫癫的傻子么？”
李渡本来一直躬身聆听，此刻却猛然直起身子，双眼如炬，直视着子鸢：“夫人，老李的情况你不会不知，他经历过大悲，方才落魄至此，夫人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刻薄。”
“刻薄？”那子鸢双眉一挑，“你这野小子算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来了？”
“我虽是野小子，但老李待我不薄，若是夫人一再出言侮辱......”李渡的眉眼邪邪的，看上去有些?人。
“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把血溅到你的脸上！”
门外的仆人们都打了个冷颤，他们素知这夫人脾气古怪，李渡这番威胁，还不得炸了锅？
子鸢却凝视他片刻，避开视线，道：“闻风，你找我何事？”
“哦，”李闻风本来紧张，此刻松了口气，“渡儿想去皇宫寻人，那是你的娘家，不如你引荐一番？”
娘家？
李渡不由得看了这贵妇一眼。
“原来她是皇亲国戚？是公主？”
子鸢察觉的李渡在观察自己，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我姓赵！稀罕吗？”
李渡默不作声，心里又想起某种动物......
草泥马！
赵子鸢道：“要我引荐，也无不可。不过那皇室我久疏问候，说得上话的没几人，实在麻烦。”
李渡连忙拱手道：“麻烦夫人了。”
“呦。”赵子鸢眼睛里露出狡猾的神色来，“不敢当。听说你昨天，又把芳儿的小猴子给害了？”
李渡汗如雨下，但只得咬牙承认：“那是......意外。是我错了。”
他深深一揖：“芳二弟关怀六臂仙猿之心，与我此刻如出一辙，愿夫人成全。”
赵子鸢看了一眼窗台上呼吸微弱的麻雀，又看了看李渡因为恳求自己而别扭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一种快感。
她站起身，悠悠走到门前，道：“可以，我答应你。”
“真的？”李渡喜出望外，“多谢夫人！”
“不过——”
赵子鸢拉长了腔调：“有条件的。”
李渡内心隐隐觉得不妙，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问：“什么条件？”
“你承不承认，李慕寒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李渡惊愕地抬起头，看见赵子鸢扭曲的脸。
那张脸妆容精致，但在李渡心中宛若蛇蝎。
“你！”李渡气得发抖，“你究竟是跟我有仇，还是跟老李有仇？”
赵子鸢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你承不承认？”
“子鸢，你这又是何必......”李闻风劝诫道。
“你闭嘴！伪君子！”赵子鸢气势汹汹，将李闻风骂得不敢抬头。
没想到这李氏宗族的管理人，竟然如此惧内。
李渡心乱如麻，偏偏老李和麻雀，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惜的一人一兽。
“不承认的话，我们便不是同道中人，我又何苦为难？”赵子鸢吹着手指，捏着嗓子道。
突然，大门打开，一人端着茶水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一个踉跄，茶水倾倒，眼见就要溅到赵子鸢身上。
李闻风出手何等快捷，他手指一动，那茶水便立即回流，端茶的人也被扶正身子。
赵子鸢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是哪个野丫头.......你是萱草！？是芳儿最近买下的丫鬟？”
萱草低头道：“是，夫人，对不住，我刚刚脚滑了。”
“你！”赵子鸢高声喊道：“柳伯！柳伯！怎么管教丫鬟的？”
那管家连忙过来，将萱草拉走。
萱草转身的一刻，仍凝望着李渡。
李渡知道，这是萱草实在气不过，替自己惩戒赵子鸢的方式。
可李闻风出手实在太快了。
他此刻走投无路，躬身道：“夫人，并非我不和夫人同路，只是老李.......我实在不忍心。”
“哦？”赵子鸢看了看李闻风，又道：“你们李家的人，怎么个个都假惺惺的？”
“也罢，你向我磕三个响头，并承诺以后见了我儿，必须绕道而行，我便帮你。”
李渡咬了咬牙，内心在不断权衡。
“大丈夫死则死矣，可是麻雀......”
若是李渡本人身受重伤，他绝不犹豫，转身便走，只是麻雀此刻的情况危急，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
眼见他不断犹豫，汗如雨下，赵子鸢又暗自得意起来。
李闻风则素知妻子的脾性，和李慕寒沾边儿的事，她是绝不退让的。
“罢了罢了。”李渡咬了咬牙，正要行忍辱负重之事，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鸣叫。
“叽叽！”
李渡回头看去，只见麻雀站直了衰老的身躯，向赵子鸢发出愤怒的声音！
“麻雀！”李渡连忙回头，却只见麻雀的身子骨更加佝偻了。
即使如此，它依然以坚定的眼神望着主人，示意他决不可屈服于那个女人。
“哼！”赵子鸢冷冷道：“命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这句话在李渡的脑海中不停回荡，而麻雀的眼神逐渐涣散下去。
它又要陷入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对不起，麻雀。”李渡苦笑道，“我希望成为一个令你骄傲的主人，但在那之前......”
“我得保你的命。”
他用手盖住麻雀的双眼和双耳，正欲说话，窗户忽然打开了。
一团炽热的火云，还是那一袭红裙，骄傲的语调。
“李渡，不必求她！区区皇宫内院，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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