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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身子本就不好，这会儿雪是愈发大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宫女锦烛捧着手炉，一脸关切地望向那窗边的女子。
“无碍。”宋清鸾转过身，苍白的脸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憔悴。从锦烛手上接过手炉，便又抬头望向窗外。
那是与这冷宫截然不同的景色，零星几朵花儿挂在枝头，在风雪的摧残下尽显娇艳。倒是有几分相称，宋清鸾这般想着，耳边却又响起了几阵欢笑声。
“外头可是发生什么了，怎么这般热闹？”宋清鸾问道。
锦烛的脸上闪过几丝慌乱，忙说：“只是外头的宫女太监们闹腾，真是不知规矩，叨扰了娘娘。奴婢这就让他们安静点。”
正值初冬，又恰逢新皇上位不久。许是为了能早日让这皇宫摆脱前些日子那阴沉沉的气氛，圣辰殿那边早早的便下令，今年的春节要好好操办一番。是以阖宫上下，都在敲锣打鼓紧密筹办着。便是猜，宋清鸾也是能猜出一二的。
她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搭在手炉上，神色平静，轻声劝阻道：“不必了。这儿本就冷清，他们开心些也不错。锦烛你也跟着去吧。”
“娘娘，您……“锦烛欲言又止，那些个说了数遍的话都被她尽数咽下，心中忿忿不平。
曾几何时，她的娘娘还是那凤仪宫内受人艳羡的皇后，如今却沦落到这番境地，谁人不道是一句帝王无情。那些个宫女太监的也是见风使舵，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都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日日盯着宜春殿那位，巴不得早日做出些背主的事才好。
思及此，锦烛更是心痛难捱，胡乱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宋清鸾见锦烛又红了眼眶，只摇了摇头，并未说些什么。国公府如今这番景况绝非偶然，恨只恨她自己一朝看错了人，误以为那裴宣是真心待她，如今在国公府的助力下登上皇位，便一改往日正人君子的模样。给国公府一家安上了那莫须有的罪名，真真是恩将仇报，用情至深。
宋清鸾兀自想着，主仆二人皆心思各异。不多时，她们便听到了门外响起的阵阵脚步声。
很快，房门便被踹开。
抬眼看去，领头的是皇上的御前大太监苏令财，后面的便是最近风头最盛的贤妃娘娘，沈明玉。
待锦烛看清后面小太监呈上来的东西后，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掩盖不住那惊讶的神情，便是连礼也忘了行。不过此时，也无人在意这细枝末节的小事了——一丈白绫，一杯冷酒，什么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皇后娘娘，哦，不～该叫宋姑娘了。请吧，皇上待您不薄，国公府犯了那么大的罪，皇上还同意留您全尸，您可得好好感谢贤妃娘娘和皇上啊。快些喝了这杯酒，也好死的体面些，尽了您的脸面。”苏令财拂尘一摆，夹在臂下，说道。
沈明玉唇角一勾，居高临下的望着宋清鸾，一副大仇将报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公公，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同宋姑娘说，您拿着这些钱，去吃些小酒，本宫一会儿便好。”说罢，便示意身边的大宫女将钱袋交给苏令财。
苏令财颠了颠钱袋，沉甸甸的。“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是耽误些时候的事，您仁慈，给这罪人之子一些时间，咱家自是要答应的。您尽管放心。”说罢，便领着一众小太监出门去了。
待瞧见他们彻底走远，沈明玉才把目光放在宋清鸾身上，可见她那副淡然的样子，又更为不爽，兴致甚缺。转而一想，又不必同将死之人置气。
宋清鸾见她那郁结在怀的样子，颇感可笑。“贤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想必也不是专门来这看我笑话的。既是如此，有什么话快些说完也好。”
“哼，你倒还是这副清傲的模样。可惜了，国公府荣光已过，你现在也不过是罪人之子。”沈明玉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和宣哥哥直到现在才得以相聚。你可知，我肚里还有宣哥哥的孩子呢。”
“你以为国公府为何会沦落至此？是因为你吗？宋清鸾？”沈明玉走到宋清鸾的跟前，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错了，呵呵。为了今天，宣哥哥与我筹划已久，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看啊，这大景的江山，你们宋家守了多少年，也该换人了！”
沈明玉松开了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好哥哥，你不知道吧？他早就死在了那条他主张建造的护城河里！至于你的那位好弟弟，如今正和镇北大将军在战场上厮杀呢，可惜了，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如今也是凶多吉少了！！”说完，便命身边的宫人将毒酒灌入宋清鸾的嘴里。
锦烛作势要拦，可左右也不过是白费功夫，“不要，不要啊……”
看着锦烛这番模样，纵是在于心不忍，宋清鸾也毫无办法。她主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瞥向锦烛，“你我主仆一场，终究是我连累你了。”
今生今世，她永不能忘。
如有来世，必当悉数奉还。
……
“砰——”是瓷器破碎的声音，正是这声响将宋清鸾惊醒。
她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环顾四周，这儿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她在国公府的闺房又是哪里？
旁边的丫鬟见她醒了，喜不自胜：“小姐！太好了，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身子可有不适？”
宋清鸾的思绪一片混乱，眼前的景象令她感到十分不真实。这问话的丫鬟宋清鸾自是熟悉的，锦书与锦烛自幼便待在她身边，当年嫁去锦王府宋清鸾也只挑了这二人作为陪嫁丫鬟。可进宫后，锦书却为救她活活丧了命，这也成了宋清鸾的一块心病。
思及此，宋清鸾逐渐清醒过来，莫不是上天垂怜她，当真令她重来一世？
“我没事，”宋清鸾寻声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命她起身。“既是不小心，那便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那女子一听主子不再追究，便连忙告退。
锦书忙将床上的帷帐拉起，为自家姑娘披上件保暖的衣物，“小姐放心，锦烛在外头煎药呢。大夫说了，您已无大碍，好生休息便可。”说完，像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又道：“下回可千万要小心，那沈家嫡女可真是恶毒……”
耳边是锦书关心的话语，宋清鸾却半分也没听进去，“好啦，锦书，我知道了。”宋清鸾搭着锦书的手起身，对着锦书嫣然一笑，笑靥如花。“替我梳妆吧，我要去见母亲。”
既然上天令她重来一回，那么她势必是不能再辜负这番厚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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