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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红晕悄悄浮现在她的脸颊上，懊恼的念头也逐渐在她脑中扩散开。
早知便不来了！
原以为大名鼎鼎的秦将军刚正不阿，不近女色。
谁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么直白地盯着她作甚！
这般想着，宋清鸾故作镇定，僵硬地转过身去，举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
但烈酒更为动人心，显得她整张脸更加白里透红。
身边的锦书见自家小姐这般奇怪的举动，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瞧着宋清鸾的脸格外的红嫩，误以为是饮酒所致，连忙劝阻道：“小姐，这酒虽度数不高，可总归是不宜多喝了。”
说罢，她眼疾手快地将剩下的半壶酒搁置一边，“奴婢瞧您都有些醉了，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
经锦书这么一说，宋清鸾自知是被误会了，可到底也是好过被他们知晓实情来的轻松。
“谁说我醉了，我清醒着呢。”宋清鸾站起身，接着道：“这酒不喝也罢，都留给他自个儿喝去。”
“啧，只有醉酒的人才说自己没醉呢，宋小昭，你的酒量还是不行啊。”宋行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举着酒杯晃了晃，说出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损人。
宋清鸾此刻也顾不得与他计较，匆匆回怼了几句，便就领着锦书锦烛下楼了。
毕竟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须得她亲自去做。
—
甫一出熙春楼，宋清鸾就以要挑选首饰的名头来了琳琅阁。
琳琅阁自开业以来，生意便极为火爆，颇受京中贵女们的青睐，这么一说，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
早在几日前，宋清鸾就已命人打听到了沈明珠姐妹俩的行程，是以特意挑定这个日子出府，为的就是制造出这冤家相见的巧合。
“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冤家不对头，在这儿也能遇见她们。”锦烛小声在旁嘀咕着，仿佛一整日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掉了。
锦书暗暗用眼神示意她莫要多说，她才停了抱怨。
不远处的沈家两姐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沈明珠今日着了一身烟紫色罗裙，发间插一银簪，略微显得强势。这么一厢对比，站她身旁的沈明玉就显得更为清秀可人，一身蓝色衣裙，除去脸上素净的妆容外也未加别的打扮。
只瞧她踮起脚，在沈明珠的耳边轻语几句，沈明珠便就迈开步子朝宋清鸾她们走来。
见状，锦书锦烛二人忙站在宋清鸾跟前，生怕突发意外未能及时护住自家小姐。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还能打起来不成？”宋清鸾笑着安抚两位过于胆战心惊的小丫头，眉眼间尽显温柔。
沈明珠也被这笑晃了眼，刚刚组织起来的语言这会儿是不知该不该道出口了。
一旁的沈明玉却先开了口：“真巧啊，今日我与姐姐一同在此相看首饰，不曾想见到了宋姑娘。”她浅笑一番，继续说道：“这才想着上来与宋姑娘打个招呼，免得让旁人瞧去以为我们间生了嫌隙呢。”
听听，言辞恳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多么亲密的好姐妹呢，宋清鸾兀自在心中诽谤着。
她微微颔首，随即也对着沈明珠姐妹笑了笑，接着沈明玉的话往下说：“是呀，真是巧了呢。先前进这琳琅阁，便就远远瞧见你们，正要打上招呼，没曾想你们就先来了，倒是我们失了礼数。”
这便是拉开各自的关系了。
“宋姑娘真是客气，我们之间又何必讲究这些呢。”沈明玉牵强的笑了笑，不再做声。
沈明珠见她如此，自知靠不住。于是她看向宋清鸾，面露难色，随即别扭地开口道：“你现下可得空，我有事与你商量。”
“嗯？”沈明珠亲自提出要与她商量，这可比与沈明玉来向她们打招呼还恐怖。
宋清鸾思虑一番后道：“既是沈大小姐相邀，我自是不会拒绝的。那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这厢就决定了交谈的地方。
沈明玉瞪大了眼睛：沈明珠这表现与她刚刚说的大相径庭，她怎的这般好脾气了？
见事情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掌控，沈明玉嘴角微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又很快被她掩饰去。
半晌，她讨好似的对沈明珠一笑，软语问道：“姐姐若是想换个地方与宋姑娘好好聊聊，那妹妹便陪着姐姐一同去吧，左右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与旁人交谈干你什么事？你自去做你的事，别什么都要来干涉一脚。”沈明珠没好气地说道。
她对这个庶妹向来是不喜的，奈何父亲偏偏喜欢沈明玉那般娇弱的模样，让她多生照看着，她也不好触父亲的霉头。
遭了这么一句训诫，沈明玉是完全噤了声，不敢多言。
后又强忍着愤意道了句：“姐姐既是不便，妹妹就不好再打扰姐姐了。”她硬吸了口气，屈膝告退。
沈明玉一走，锦烛便觉得这空气都变得尤为清新。这沈家二小姐还真是能忍，都被那样训诫了，还能笑着离开，真是开了眼界。
琳琅阁虽是卖些珠宝首饰的，但里内也是有供前来采买的客人们歇脚的地。是以沈明玉前脚才出门，后脚沈明珠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引宋清鸾进了隔间。
“说吧，你约我，应该不是单想请我喝茶吧？”宋清鸾端坐在桌前，捧起茶盏，低头轻嗅，一阵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
面前的沈明珠倒没她这样的好心情，两手紧握在衣袖中，静静搁放在腿上，适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还对我心有怒气，我这话说出来你大抵是不信的。”
“砰————”
未等她说完，就见宋清鸾将茶盏放下。
宋清鸾抬眸看向了沈明玉，美目里荡漾着轻波，她朱唇轻启：“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相信你？”
这反问的语气令沈明珠措手不及，她紧张地吞咽一口，怀疑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相信我？”宋清鸾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我是与你有些口角之争，可我沈明珠为人处事素来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与你又未有什么不可解的深仇大恨，没有将你置之死地的动机。”
“是，虽然我平日里是容易冲动，但我还不会荒唐到推你下水。”将话语一块儿吐露出来，沈明珠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自她被母亲禁足在屋，每日都度日如年，恨不得早日自证清白。可事实摆在那，众口莫辨，再加上沈明玉在父亲面前煽风点火，更是白白便宜了那一屋不少东西。
无论如何，心中总是有些歉疚的，这才没有准备就草草提出了交谈的要求。
左右都是想求个原谅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宋清鸾笃定地说道，不似作假的神情有效地安抚到了沈明玉，“但你就没怀疑过是谁引导这一切的吗？”她接着问道。
沈明珠并未料到她会这么问。可自己真未想过吗？
当然不是。
恰恰相反，她一早就有了怀疑的人，确切的说，沈明珠相信这些都是沈明玉做的，至少，有她的一份在。
“你的意思是……”
看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宋清鸾便就知晓她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与你想法无二。”宋清鸾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与沈明玉对视着，“先前你日日与她一起，那次也不例外，她也算是知情人之一。”
“我落水那时挨得近的，只有你和我身边的锦书。我自不会愚蠢到怀疑身边人，但你又怎么能确信就没有人在你背后推波助澜？”
心中暗藏已久的想法得到印证，沈明珠怔愣地说不出话来。
诚然她敢肯定是沈明玉设计陷害她，可她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在哪。
世家大族自古以来皆是一脉相连，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内里有诸多不合，也是不该放在明面上徒留给外人看笑话的，更别提这件事一出，直让宣安侯府与国公府间的的关系降至冰点。
沈明玉，不会不明白。
话已至此，二人也无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这件事也不仅是小辈间的打打闹闹，恐怕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讨要处罚的也都需一并解决。
从里间出来，外头暮色正浓，烟霞为那天地间披上一层薄纱，掩去了它的光辉，时辰也不早了。
“我与你之间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你大可放心，沈明玉一事我沈家自会给你个交代。”沈明珠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是我招待不周，多有冒犯。往后你若方便，我自会登门道歉，还愿你到时能不计较这档子事，伤了两家的和气。”
宋清鸾对着她这般诚心实意的道歉，也未想再多做纠缠，只是淡淡说道:“既然你已有了定数，那我就不再干涉了。”
言毕，宋清鸾作势要离开。只她还未迈开步子，别又被沈明珠叫住。
“等等！”
宋清鸾转过头，眉梢轻挑，“怎么了？你还有事？”
“我虽与你两清了，但锦王殿下我也不会拱手让给你的。”沈明珠道。
宋清鸾：“……”
她倒是将这茬给忘了，前世沈明珠对裴宣是爱得根深蒂固，这也不难解释两人为何交恶了。
“你若是喜欢就喜欢吧，我与锦王殿下可无半点瓜葛，还请沈小姐慎言。”
说罢，宋清鸾就领着锦书锦烛下楼离开了，留着沈明珠怔愣在原地。
待这两人都已离开，相邻的雅间内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轻笑。
巧了，这笑声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世子宋谨言，想来二人刚刚那前不着调的谈话都被听了进去。
“还真是巧啊，没想到在你这谈事也能遇到家妹。”宋谨言轻咳了几声，用略有歉意的语气道:“幼妹不懂事，叨扰了将军，还请将军莫怪。”
嘴上是这么说，可秦时野见他的神情，却不尽然是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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