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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才看向高坐于龙椅上的连将，低声呼唤。这天子今日似乎不寻常，一身粗衣妆扮，莫不是微服出宫探访民情了。直至夜幕时分进了这大明殿，就一直闭目，面露凝色。作为宫中老人，从小看这个年轻君主长大，深黯他的秉性。这个时候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上山打扰，只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御膳坊送来的膳食已经热过几遍，等待传唤的宫女奴才不敢贸然上前，他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出声，“皇上，该用膳了。”
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时间越长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实在猜不透这天子的心思。
终于，连将睁开眼睛，大手一挥，案几上所有的东西应声落地。奏折，纸宣，砚台，摆设，统统滚下龙座。
天子之怒，动辄得咎，宫人们哆嗦下跪，大气不敢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下。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一声大过一声的笑响彻整个大明殿，前一刻还眼眸深郁的连将现在有些喜上眉梢。
“正才，传膳，朕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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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才立于一旁，帮着布食，偷偷一瞄面前的君主，神色正常，心想今晚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进宫三十余年，历两代君王，越来越明白伴君如伴虎。天元初年，在百姓中口碑颇好的皇子连将登基成为新王，连降在众皇子里，性情温和，待人谦逊有礼，民心所向，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近身的人知道，在登基的这五年里，明朗的皇子已经成长为一个韬光养晦，善驭权术的君王。所以一个个都不敢轻易试探连将的底线，怕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正才，在想什么呢？”
被皇上突然叫住名字，正才收敛心神。“奴才在想今日是否有好事”
“哦……为何如此认为？说来听听。”连将放下玉箸，饶有兴致。
“奴才哪有这本事，万不敢揣度圣意，只是皇上方才的笑声感染了奴才，奴才也想着能占一占喜气。”君王的心思怎可由他人猜测，正才不会犯如此低蠢的错误。
“滑头！”连将佯装生气，指着正才的脑袋“你真是该死。”
“皇上说的是，奴才该死。”正才跟着笑道。
“不过有一事倒真让你说中了，确实有好事临门。”走到玉案前，宫女已将刚刚的散落一地打扫干净，连将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了一个“美”字，落笔遒劲有力。
“正才，你可知道京城‘第一美人’出自谁家？”
“第一美人？奴才常听人说起礼部古尚书的千金古洛芳长得万分出挑，容貌放眼全京城也是榜上有名，不知可是皇上说的‘第一美人’？”不期然连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正才只能将平时所听一一道出。
“嗯，连你都听说了，看来这古洛芳的美名属实不小。”连将对宫人们随意一挥手“”你们全都下去。”等所有人都退出大殿，漫不经心的转头瞥一一眼正才“研磨，朕要拟旨。”
正才凝神看着天子御用的金丝绫锦，连将刚亲笔书写的圣旨，这是一道册封的旨召。
“正才，把诏书收好了，朕命你下旨前，切不可泄漏半句。”
看不到君王的表情，正才心中疑惑，普通的册封，为何如此神秘。
尚书府千金的及笄之礼过去五日后，一道突降的圣旨将尚书府再次推入百姓议论的风口。
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正才公公带着十里红妆，敲锣打鼓到来尚书府，场面好不气派。前来观看的百姓挤破脑袋，纷纷猜测所为何事。
正才停在府门口，古元柏笑着出来迎接。
“正才公公，有失远迎。”看着蔓延至远处，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古元柏有些了然，脸上不动声色。“公公快请进，只是不知今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古尚书客气了，咱家今个儿是来给贵府道喜的，还请让古大小姐出来接旨。”
古元柏示意余管家去请人，自己忙请正才公公进府喝茶。
“古尚书莫要可气，茶今天就不喝了，咱家还等着回宫禀告皇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喝这杯茶。”
没过多久，整个尚书府的人都随古元柏跪下听旨。“臣（臣妇，臣女）接旨。”
古洛芳与父亲一道跪在最前面，一个笑不掩面，一个强打精神，眼眶有些湿润。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古尚书之女古洛芳蕙质兰心，贤良淑德，饱读诗书，特昭入宫，封芳妃，择日进宫。钦此！”
随着正才的话落，百姓惊叹出声，古元柏笑意不止，尚书府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砸得六神无主，随后才忙不迭谢恩。唯有古洛芳一人怅然失落，不知作何反应。
正才宣读完圣旨，茶都没就返回宫中复旨。京城第一美人古洛芳今日一见，称得上惊艳。天子爱美之心，不足为奇。但古洛芳的名声不是一日两日才在京城传开，皇上的的圣旨似乎有些急切和突然。回想起那日拟旨后连将不可一置的笑，和那句“正才啊，朕这次要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想制衡朕，他还不能够！”眼神如寒风凌烈，从未有过的严肃，现在想来都不由得让人一震。
上方的天，阳光绚烂，正才明显感到周身犯冷。为天子的隐晦心思，阴晴不定，还有古大千金接旨时显露在外的忧郁。入宫为妃是多少女子穷其一生的梦，一般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才有幸得见皇上一面。破例入宫，直封贵妃，多么大的恩赐，到底有什么不满。皇上的圣旨来得猝不及防，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与这次的封妃有什么联系？这京城的天，朝堂之上天子，冷相制衡的局面怕是要变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宫门外，正才把所有的困惑藏于心中，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宦官可以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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