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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冷逸寒站在窗前，双手负在背后，春天已经过半，微风拂过，脸上仍是冰凉。一惯如春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冷面，到底怎么办，你给个话啊。”玉瑞成没有了平时的随性，一脸严肃，话语里都是急切。“前几天不是刚见过一面吗，怎么突然就要入宫了？你和古洛芳相识三载，要是真心喜欢，早让你请旨赐婚了。你说你……”
冷逸寒转过身，神色一片凝重，没有接话，玉瑞成剩下的话也不敢再说下去。
冷逸寒与他一起在玉侯府长大，自小结伴读书，深知不是特别棘手的问题，冷逸寒不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入耳三分。
“没有办法。”过了很久，冷逸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吐出。“瑞成，皇上毫无预兆地下旨，此事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
“真要眼睁睁看着古洛芳进宫？”
“你以为皇上会留时间给我们想办法吗？”
“那也不能……”听到冷逸寒不痛不痒的回答，玉瑞成反驳几句，但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皇上不会留时间给我们？”
“连将的圣旨下的诡异，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冷逸寒开始回忆跟古洛芳的点滴。三年前在侯府认识，除了最开始几次是在游诗会上，之后每次的见面都是及其隐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冷面，还有谁知道你们的事情？”
“你以为我行事如此不谨慎？”十五岁状元及第，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拥有滔天的权势，凭的不光是过人的智慧，还有超乎常人的谨慎。
“那你说皇上听说了什么？”玉瑞成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不过有个问题，你当初接近古洛芳是想查寻百年前的一支签数，现在呢？”
“温柔乡，英雄冢。”嘴边溢出丝丝若有若无的笑，冷逸寒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算计在心间化开。
认真思索事情的玉瑞成没有看到，“这么说你是动了真感情了，以后你是臣子，她是贵妃，你们之间隔着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瑞成耐心的安慰，想说服冷逸寒放下心中恩执念。
“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忧。既然皇上想和我们下棋，就应该慢慢来，步步为营。瑞成，现在我要去确认一件事，你先回，之后的事情再做商量。”
冷逸寒说完快步走出书房，不一会儿就隐匿于黑夜中。
洛倾从广福寺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里，屏退不多的几个下人。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几遍，仍未得出结论。
“嘭”身后的窗户突然被打开，洛倾回头，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这个本应该在丞相府的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冷相，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惊讶于他的到来，但表面不动声色，洛倾知道，既然能顺利找到她的住所就一定不是走错地方，是特地来找她的。
“这是古二小姐的房间，那便没有走错。”
还是这该死的笑！洛倾面对冷逸寒，必须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那冷相今日前来是？”干净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里像呢喃。
“二小姐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在耐心上，冷逸寒从未输过谁。
“我以为冷相这时候应该是黯然伤神，又或者在安抚美人心，至少绝不该在这里。”不想再打什么哑谜，洛倾直入主题。
“说来奇怪，在未遇到二小姐之前，我和洛芳的事从没有泄漏。后山之约仅仅才过五日，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二小姐不应该解释解释？”好看的唇张合之间，说出的话有些残忍。
这个不喜形于色的男子还是因为世俗之事染上了七情六欲。
“我也以为冷相聪明绝顶，定知道泄漏之人不是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完全不像在质问。
“因为我没有告密的途径，更没有理由。我说过唯一的倚靠是尚书府，得罪丞相与得罪天子没有区别，我又何必自寻死路？”洛倾缓缓道来，她越来越笃定，面前的这个人今天不会给她带来麻烦。虽然才短短见过几次，她有一种感觉，他不是卑鄙龌龊之人，不会轻易为难一个女子。
“每次见面，二小姐都会带来惊喜。”在玉瑞成问还有谁知道他与古洛芳之事的时候，灵光闪过，就想起后山见过的这个女子。
在那一瞬，他是后悔自己的一念之仁，应该在她发现他的秘密时就当场灭口。官场沉浮十年，手上沾的鲜血数不胜数。
不过，马上这个念头就被否定了，古洛倾无疑是聪明的，而且这个清冷的女子不会食言，这一点他莫名的相信。至于为什么还要丢下玉瑞成，偷偷潜入尚书府来确认，冷逸寒自己也说不上来。
气氛恢复正常，洛倾轻语“冷相也总是会夸人。”
“今日唐突，是我冒犯了，请二小姐别介意才好。”对着洛倾虚行一礼，手上的白玉扇更称得他风度翩翩。
“怎会？”洛倾微微低头，算是回礼。
看着准备再次翻窗而出的冷逸寒，忍不住道：“冷相可要看看姐姐？在东边的芳菲阁。”
冷逸寒闻言，有些错愕。洛倾意识到失言，不禁有些懊恼，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被莫名的情绪左右。
“谢谢。”第一次见洛倾脸上出现冷静之外的表情，冷逸寒竟然感染上了一丝愉悦，连带着出口的话都更温和。
房间里只剩下洛倾，窗户还打开着，没想到冷逸寒的武功也这么高深莫测，能在尚书府来无影去无踪。那天从后山回来后，就让银玉去打听他的消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没有听说他会武功，这是不是也属于秘密。
白天古洛芳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在很远处就能听到古洛芳的哭泣声，她说“爹爹，我不想入宫，我不嫁！”古元柏只是严厉地斥责“皇恩浩荡，岂能由你胡闹！”
一生的幸福，原以为找寻到了，如今却隔着皇恩，多让人泪断情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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